“可如果吴应熊告诉过他,皇上你的容貌长相呢?”孝庄忽然又问了一句。——顺便强调一句,小麻子的脸部特征是十分明显的,一般人见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这……。”小麻子张口结舌,半晌才说道:“这倒是有可能。”
“这不就结了?”孝庄平静说道:“既然卢一峰有可能已经提前察觉了皇上的身份,还能装得如此若无其事,孔四贞和周昌替你试探一下他,有什么不对?——当然了,他们的办法大大不对。”
“如果真是这样……。”小麻子打了一个寒战,在心底补充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卢胖子就太不简单了。”
“皇上,其实上一次福建的事,太皇太后老佛爷就觉得这个卢一峰不简单。”苏麻喇姑插话说道:“皇上你想想,那封信,谁也不能证明是不是台湾郑逆的反间计,唯一的孤证就是卢一峰和平南王府小格格的口供,虽然小格格帮着卢一峰做伪证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平南王爷和平西王爷虽然一生不睦,但是在很多地方,他们还是有着共同的利益的。”
被孝庄和苏麻喇姑这两个精明透顶的女人这么一说,对卢胖子极为欣赏的小麻子也难免打了一个寒战,开始重新考虑起自己对卢胖子的态度来——自己对卢胖子,是不是印象太好了?太过于信任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推测,还无法证明这个推测会不会就是证实。”孝庄郑重说道:“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们也不能妄下决断。这样吧,卢一峰这次京城不是为了按例陛见吗?明天让吏部领着他进宫陛见吧,哀家和你一起接见他,哀家想亲眼看看,这个把广东、福建和京城都搅得鸡犬不宁的卢一峰,到底是什么模样,到底是奸是忠。”
“好,祖母法眼如炬,明察秋毫,一定能明辨忠奸,分清黑白。”小麻子大喜,对祖母的识人之能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末了,小麻子又指着索额图、孔四贞和周培公等人问道:“祖母,那么他们几个人怎么办?”
孝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招手把小麻子叫到面前,在小麻子耳边低声说道:“索额图家和鳌拜是死敌,孔四贞在广西替你监视吴三桂和尚可喜,你如果治了他们的罪,是自斩臂膀,自断羽翼,亲者痛,仇者快,明白了吗?”
“孙儿明白。”小麻子低头,也是低声问道:“可是假冒皇帝这么大的罪,孙儿不能不对天下人有所交代啊,否则的话,以后还不得假皇帝满天飞?”
孝庄不再对小麻子说话,只是转向索额图问道:“索大人,听说你这个弟弟喜欢唱戏,是这样吗?”
“敏泰喜欢唱戏?”索额图先是满头雾水,然后猛的醒悟过来,忙说道:“太皇太后老佛爷所言极是,敏泰确实从小喜欢戏曲,简直就是一个戏痴,唱什么角就认为自己是什么人。今儿个他在花园子里唱《打龙袍》,就是因为太过入戏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偏巧周昌和卢一峰卢大人都误会了,因为他真是皇上,所以就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老佛爷圣明。”周培公也不傻,马上磕头说道:“卑职之前从没见过皇上,所以今天碰上索小公子唱戏时的自称言语,就误会了他的身份,这才导致了接下来的误会,微臣该死,该死!”
“你自作聪明,错认圣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孝庄不动声色的说道:“哀家判你杖二十,革职流放,发往广西充军,你可服气?”
“微臣服罪,谢老佛爷开恩,谢皇上不杀之恩。”周培公欢天喜地的答应,拼命的磕头。
“皇上,你觉得哀家这么定案和这么处罚,可合适否?”孝庄转向小麻子问道。
“祖母断得极是,判得极是。”小麻子连连点头,又说道:“可是当时在场的,还有林天擎和卢一峰,他们……。”
“皇上,皇上——!”就在这时候,养心殿外忽然又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青年侍卫,却是小麻子极其信赖的贴身侍卫曹寅,刚一进殿就双膝跪下,气喘吁吁的磕头说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你的西洋老师南怀仁南神甫,在他的教堂之中被人杀了!”
“什么?”小麻子猛的跳起来,喝道:“谁杀的?凶手抓到没有?”
“南神甫是死了近半个时辰才被人发现的,没人看到凶手。”曹寅擦着汗说道:“但是顺天府尹呈报,他在南神甫尸身之上,发现了关于凶手身份的关键证据!”
“什么证据?”小麻子大吼问道。
“回皇上,是一面腰牌。”曹寅战战兢兢的磕头说道:“鳌拜鳌中堂府上卫士的腰牌,在南神甫手中发现的!有可能是南神甫被人刺杀之时,临死前在凶手身上扯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