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蛮人跪伏于地,神情恭谨,却难掩眼中喜色,族人虽先前大败了一阵,可桂阳太守不但没有计较,且将俘虏统统放了,并允了蛮人于城内行商,如今少族长也安然无恙,五溪蛮虽遭逢大变,如今却得汉人援助,也算因祸得福。
见那蛮人喋喋不休,魏延心中不耐,板起脸道:“你既然能听懂汉话,那我就告诉你,如今你们小蛮王要去太守府中饮宴,你于此耽搁了我等行程,却是不好。”
那五溪蛮人闻言,看了沙摩柯一眼,沙摩柯点了点头,道:“你且退下,明日我便与汉人英雄,同归部落,还有,今夜若有族人回山,就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吧!”
蛮人汉子从地上爬起,连连点头,对沙摩柯道:“此等要事,少族长交给小的便是,小的定把消息带**中,告知族长。”
蛮人说罢,扬长而去,沙摩柯难掩喜色,对庞山民笑道:“你果然没有骗我。”
“这些又不是我做的,况且,汉蛮如今的和睦状况,也仅仅是大势伊始……”庞山民心中暗赞,这同窗之间的配合果然愈发默契,之前于长沙城中,庞山民只是和石韬说过一些汉蛮融合的大致构想,如今石韬便可令桂阳蛮人于城内井井有条,待再过一些时日,把五溪蛮人收拢之后,荆南三城,就会掀起民族融合的大势。
“反正我就觉得,你们这些汉官,比之先前官吏,好上太多。”沙摩柯连连赞叹,庞山民却笑而不语,庞统与魏延二人看着被哄的团团转的沙摩柯,不禁心中暗笑,二人与庞山民相处日久,早已知道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如庞山民先前所说,如今只是蛮汉融合的初始时期,若是再过上数年,怕是如今这些山中蛮人,都抢着自称汉民了。
太守府前,石韬听闻府外车马之声,便匆忙从正堂冲了出来,庞山民见了石韬,翻身下马,戏谑道:“石太守别来无恙?”
“山民兄长!可想死我了!”石韬一脸喜色,抓着庞山民的手道:“如今我于这桂阳,可是不得清闲,这全拜兄长所赐!”
“这不正遂了广元一展胸中志向的夙愿么!”庞山民说罢,石韬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沙摩柯听闻眼前这粗豪士子便是先前族人所说的桂阳太守,连忙翻身下马,恭谨的抱了抱拳,对石韬道:“山野小王沙摩柯,见过太守大人。”
“原来是小蛮王,你之事迹,我已听闻。”石韬收起笑容,对沙摩柯道:“先前你劫掠桂阳,此事我不欲计较,如今蛮汉和平,已是大势所趋,还望小蛮王看在这蛮汉诸多百姓的面上,再勿妄兴刀兵!”
“先前是我们五溪蛮的不是……”沙摩柯神情讪讪道:“若我早知你们汉家官员是这般模样,我亦不敢攻打城池。”
几人进的府中,石韬便忙命下人上菜,看着正堂案几之上,一卷卷厚厚的竹简,庞山民眉头微皱,对石韬道:“如今已有纸用,广元何必用这些繁琐的竹简?”
“如今竹纸供不应求,荆南四郡百废待兴,还是能省则省。”石韬叹了口气,长沙纸坊月月都有新制纸张送抵桂阳,供桂阳官员使用,只是这些竹纸都被石韬卖予了往来商旅,用于缓和桂阳财政,前段时日,魏延庞统虽是大胜一场,可士卒的抚恤,毁坏的城防,诸多事项都要花钱,石韬于经营之道又不了解,只得通过节流之策,减少开支。
“山民兄长来了,你还用得着担心没钱?”庞统闻言嬉笑,石韬却恍然大悟,魏延亦大笑道:“山民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十几辆大车的,若里面都是钱财,这桂阳财政,便会再无困扰。”
“那些是给五溪蛮的礼物,至于桂阳发展一事,无须着急,只要蛮汉再无战事,荆南大治,指日可期!”庞山民并没有应承下来把给五溪蛮的礼物留给石韬来用,沙摩柯闻言,讪笑道:“这桂阳之事,我蛮人罪责重大,山民带来的财物,还是留下一些吧。”
“这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庞山民白了沙摩柯一眼,笑道:“区区几车礼物,如何比得上你我情义?广元若无纸用,我于这桂阳再设一纸坊便是。”
庞山民说罢,石韬诸人皆是大喜,庞山民看着傻笑的庞统和魏延,疑惑道:“你二人又不是桂阳官吏,跟着瞎乐呵啥?”
“这倒是我忘却了。”魏延挠了挠头,如今在桂阳带军久驻,魏延已经隐约的把自己当成桂阳武将了,可实际上,魏延却归长沙节制。
“长沙久无战事,文长与士元须留下帮我!”石韬闻言,面现急色,对庞山民道:“如今城中亦有少许蛮人或为山越暗探,若是有蛮人心生不轨,便于我等大事不利!”
“还有蛮人心怀不轨?”沙摩柯闻言急道:“是哪里的蛮人?若再有蛮人滋扰桂阳,我五溪蛮便不放过他们!”
“看把你急的……”
庞山民说罢,诸人皆是大笑,沙摩柯却板着脸道:“如今我五溪蛮好不容易快过上好日子了,我心中怎能不急?若此时有蛮人作乱,便是坏我族人日后生计!”
“小蛮王勿要着急,我这也只是怀疑。”石韬苦笑道:“蛮汉之间,敌视日久,或许有些蛮人或者汉人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现在的生活,但是我相信随着蛮人和汉人加深了解之后,便会维护当前来之不易的和平!”
“那我等就暂且留下。”庞统思虑片刻,对庞山民道:“只是山民兄长,若长沙兵事,只靠你那侄女操办,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