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好处,就想把章家抛到九霄云外,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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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养心殿。
皇帝来来回回地踱步,显得很是焦急。
昨日,听得俞仲尧兄妹回到京城,他想当即设宴接风洗尘的,太后却说,这一路鞍马劳顿,兄妹两个必然很是疲惫,你还是让他们好生歇息才是。
皇帝想想也是,只好按捺下心绪,命太监去俞府传旨,明日下午再来宫中面圣——上午他没空,要上大早朝,因着孟滟堂回来的缘故,没有大半天,他是不能退朝的。
幸好高进到了宫里,他才得以详细询问诸事。除了俞南烟的近况、俞仲尧的伤病,他最好奇的是章洛扬,眼巴巴地问高进:“来日俞少傅的夫人,改日朕和太后能不能见见她?总要请太后叮嘱几句的,让她成婚之后,劝着俞少傅少饮酒,注意调理身体。”
高进啼笑皆非的,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会儿,太监通禀,俞仲尧和俞南烟已到宫中,俞南烟先一步被太后唤去了宫里,俞仲尧则正往养心殿而来。
皇帝喜上眉梢,快步迎到殿外,看到俞仲尧的身影,扬声道:“少傅!你总算是回来了!”
俞仲尧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刚要行礼,皇帝已携了他的手臂,“快到殿内说话,特地给你备了好茶好酒。”随后拉着他进到殿中。
俞仲尧发现,皇帝又长高了一些,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沉稳内敛许多——但也只是不说话的时候如此。
皇帝径自拉着俞仲尧的手到了龙书案下手的桌案前,“快坐快坐。”之后亲自斟酒,“你可不能喝烈酒了,我特地选了这种甘醇爽口的美酒,将就着喝。”说完又快步去龙书案上捧过来一堆奏折,“这是我那好二哥这段日子上的折子,就没有一道是让我不头疼的。俞少傅,你来收拾他!”
“……”俞仲尧心说这可真是本性难移,兄弟两个都一样。
皇帝在他对面落座后又不好意思地笑,“这些不急,慢慢看。我们先说说你和南烟,你何时成婚?我问过母后了,母后说,你成婚可不能仓促——起先我还想下旨赐婚,要你们尽快选吉日拜堂,幸亏母后把我拦下了。仓促了是不好,三媒六聘,都要做足,礼数的确是不可废。那就这样,我赐婚,让你们择日成婚,吉日你们商量着来。”
“多谢皇上。”俞仲尧要起身。
皇上拦下了他,“只你与我,不要那些场面功夫。还有,我仔细询问过金吾卫和锦衣卫指挥使了,对你这门亲事的细枝末节已经了解。”他淘气地笑了笑,“我也有些打算,就不告诉你了,你就瞧好吧。到时候不准嫌我多事——我真不是多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说半截话最讨厌了。俞仲尧腹诽着。
“这次你听我的。”皇帝笑意更浓,之后眼巴巴地看着俞仲尧,“南烟的事,我已跟你说了,你倒是给我句准话,答不答应?”
俞仲尧委婉地道:“我还没与南烟提起此事。”
“嗯……”皇上想了想,“这的确是不能急的事,你好生斟酌。我……我听你的。”之后也不再继续这话题,跟俞仲尧说起了政务上的事。
两个人一如以往,皇帝说话时多,俞仲尧说话时少。
叙谈完毕,俞仲尧开始看孟滟堂上的奏折,皇帝坐到龙书案后,批阅前两日的折子——他是不可能不积压奏折的,看折子慢,批阅的时候也慢,总担心措辞不当闹出笑话。
他清楚,母后和南烟肯定要叙谈很久的,不然早就跑去母后的慈宁宫了。
是因此,心绪还算平静,做事时专心致志的。偶尔会看俞仲尧一眼,发现他只有一点改变,眉宇间少了点儿慑人的冷冽,多了一份平和。
这让他愈发放松,以前么,说真的,他和俞少傅一起处理朝政的时候,总是有些紧张。
是,传出去肯定是耸人听闻,但他这个皇帝就是要时时留意少傅大人的意态、情绪,要时刻小心着,不给对方添乱。
在他眼里,俞仲尧只是他的长辈、兄长一样的人,这些年为自己花费了太多心血。他感激,更尊敬。
记得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孟滟堂跟他说,俞仲尧就是天下第一佞臣,迟早会把你踢下龙椅,夺去孟家的万里江山。
他听了只是笑,说这天下本来就已是俞少傅的,没有他扶持,朕早被你害死千百次。这龙椅、江山,少傅不稀罕,朕更不稀罕。若哪一日他想要,朕拱手相让就是了,到时候他能名正言顺地处置了你,省得每日为着朕的名声容着你寻衅滋事。而朕会被善待,会安稳喜乐地度日——不信,我们就试试。
是,他早就打定主意了,这一生都要这么过。他就是个不上进的皇帝,就是要一辈子都依赖少傅,少傅有多大权势,他就有多大权势——若凭借他自己,用太后的话来说,就是孤儿寡母早就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了。
兴许孟滟堂会觉得他懒他蠢他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野心,但是,他生平觉得自己最聪明之处,便是想得通这一点。
身为帝王,一辈子认准一两名贤臣,放手让臣子去治国平天下,可比每日犯疑心病杀这个除那个强多了。贤臣会百世流芳,他也会跟着沾光,得一个会用人的美名,何乐不为?
不知不觉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