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曾经对我讲,天下尚未太平,今日,我再讲一句,天下永不会太平,我德川家同各地大名永远不会停止争斗,你即使对外征伐时也不能忘了内里的敌人,他们才是最致命的敌人,外敌往往只是勒索钱粮,他们却是钱命两收。”秀忠第一次完整的对家光说出自己的政见。
以往对家光不甚满意的秀忠此番是第一次语重心长的与秀忠共商国事。
德川家光颤抖着伏地拜谢,他知道这是秀忠认可了他的所为。
第二日辰时中,德川的寝殿中,德川居中正坐,侧下陪坐的则是一个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
这个老者脸上左脸上有一个近寸的刀疤,随着主人脸面的动作它反转抽动,颇为狰狞。
“但马守大人,此番我军大败,军心受挫,水师折损泰半,师范何以教我。”德川家光此时虽是提到了此番大败,却没了昨日的气急败坏,反倒是颇为的和煦。
昨晚太阁大人的认可还是让德川家光精神大振,恢复了往日的气度。
“将军殿下,此番我军战败,虽说折损惨重,乃是战舰不敌,器具有缺,将军麾下旗本和各地大名还是尽力了。”但马守柳生宗矩恭敬的施礼,然后不疾不徐道。
虽说年近六旬,但是腰板笔直,精神矍铄,作为德川家光的兵法师范也是德川家光极为信任的家臣,他实际上可算是德川家光的军师。
德川家光很多的事宜都会问询于他,地位不显眼,但是极为亲贵。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重整水师,毕竟若想收复虾夷地,没有水师臂助绝无可能。”
“难道只能看着明人开拓虾夷地,时日长久恐尽入其手。”德川家光皱了皱眉,咬牙道。
“虾夷地广阔之极,遍布森林草地,加上阿努伊人的掣肘,明人想开拓出来不会太快,”柳生宗矩微微一笑轻摇折扇,“就是开拓出来,待我水师大成击败其水师,收回虾夷地不过举手之劳,到那时明人的开拓可是会为将军节省大笔钱粮。”
“但马守所言大慰我心,”德川家光展颜一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不亏是大日本首屈一指的兵法家。”
“将军过誉了,”柳生宗矩正容一躬身,“将军心里其实早已有了腹案,不过不忿明人暂时占据虾夷地而已,臣下不过是明言罢了。”
德川家光哈哈一笑,心中十分受用,柳生宗矩从不以师范的身份压人,而是善于委婉劝解言明,这也是德川家光向来倚重他因由。
“如此说来,水师战船最为紧要了。只是安宅船也是不堪一战,难道建造南蛮战船,只是离我建造那艘南蛮战舰多年了,当年的匠人已是星散,再者,当时主持建造的是西班牙匠师,唉,如今无人可用啊。”德川家光无奈的摇摇头。
“这倒是不难,毕竟西班牙人和尼德兰人都能建造南蛮巨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只是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大肆在我国传教,如今教众数十万,极为可虑。”此番柳生宗矩头一遭紧了紧眉头。
“但马守说的是,”德川家光不屑一笑,“这些南蛮人传播所谓上帝教,假仁假义,而我国一些愚民受其蒙蔽入教,甚至如伊达独眼龙这样的大名也信奉起来,甚为可笑。此番造船一事不可让他们操持。”
“可以让其竞价嘛,如此两家相争,我方才可渔翁得利嘛。”柳生宗矩嘿然一笑道。
德川家光抚掌大笑,“但马守所言深得我心啊。”
两人商议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