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不在,大小事务都是曹丕担着,园中有狼闯入,若有何损伤,他无论如何都要负全责。
郭奕向后重重一靠,望着头顶被繁密枝叶遮住的斑驳日光,叹道:“这样啊……”
“可我不喜欢他们因父亲的死而对我有愧。”他说着又向树下看了一眼,岔开话题:“它果真不走了。”
“我就说了,狼是很聪明的动物。”郭照闭着眼睛苦笑了一下,忽然又听到郭奕倒吸一口凉气,她睁开眼睛,见他面色大变,凝神看着远处某一点。
原本蹲在树下的狼不知在何时没了踪影,循着郭奕的视线看去,则看到它步伐稳健,仿佛在一步一步走向已被它捕获的猎物。
郭照抬目,只见它瞄准了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她们皆是府上的女眷,其中一个穿着极为眼熟,小腹微微隆起,身着柔茜色的罗裙,不紧不慢地在园中散着步。她低着头,蓬松的乌发柔柔缀在一侧,不知她在思索什么。在她身后还有一名女子,看衣着应是陪伴她的婢女。
“那是……”郭奕回过头来还没问完,郭照已然出口:“……崔娴,子建的妻子!”
转眼间,那匹狼离她们越来越近,仅剩下几尺的距离,而崔娴和她的婢女却还未发现身侧的危险,仍慢悠悠地享受园中的景致。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郭奕皱紧眉头,硬着头皮,准备顺着树干滑下去,并对崔娴高喊一声:“小心!快跑!”
崔娴被他的喊声惊了一惊,再一抬头时看见离她不远的野兽,登时愣在了原地,来不及反应。她身侧的婢女早已吓得尖叫出声:“夫人,夫人,是狼啊!”
他们的惊呼刺激了伺机而发的野狼,它低吼一声,就要猛地冲上前去,崔娴和她的婢女白着脸急忙躲避,只是没跑两步崔娴被一方路边石绊住,整个人面朝地摔了过去,婢女早已吓得手忙脚乱,连逃命都来不及,更来不及去扶她。
郭奕双脚落地,掏出郭照交给他的短刃,疾声叮嘱了一句:“姊姊抓好树干,千万莫下来!”
他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前冲,却没留意郭照已经动了身子,正是也要打算从树上下来。她不敢向下看,只能看着眼前,龟裂的树皮晃得她眼前一片昏花,她费力定了定心神,向下看了一眼,寻找落足之处,匆匆一瞬,不可预计的高度令她本就颤抖的手瞬间失了力量,眼前的木枝忽然离她远去,不受控制的身体直直坠落。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谁也没顾得上去看来者何人,一人一骑从远处冲出,及时接住了从树上落下的郭照。
“嘶——”的一声马鸣彻响林间,曹丕一手扯住缰绳,急急刹住了步伐,马身直直仰起,郭照被他一手固定在身前,稳稳当当。
“那里有狼,先去救伯益和崔娴!”郭照不须反应就知是曹丕前来,她一面下马一面对他说道,而他的动作也极为迅速,郭照还未看清他的脸,就已经见他带着马奔上前去,引得那狼回头来看。
马儿见了狼大为惊吓,曹丕趁此飞身下马,回踢马臀一脚,将它逼得向狼而去。
狼见了吃了惊的马,转而抛弃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们,奔向更为可口的猎物。
眼见它追逐着马儿而去,扑身上前,一口扯住了马腿,马儿登时向前扑地倒下,发出一声惊痛悲鸣,听得令人几欲捂住耳朵。
“二公子!”郭奕及时将手上的短刃掷向曹丕,而他也趁恶狼分食马肉时从后袭去。
郭照还站在原地,她起初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曹丕的动作,就在他与狼纠缠打斗之际,她偏过头去,紧张地不敢再看。
郭奕不知在何时走了回来,上前遮住她的双目,怕是她看了这情景受了惊,易动胎气。
“姊姊你听,那恶狼就快没了声响,二公子要将它制服了。”郭奕用平稳的声线缓缓解说,林中不断回荡着凄厉而凶恶的兽鸣,他温和的话语恰好扫去了声声兽鸣引发的不安与恐惧。
郭照想拉下他的手,她虽是不敢看那战局,却更担心曹丕被那野兽伤着。而郭奕像是懂她的心思似的,缓缓说道:“二公子都不曾被那恶兽近了身,放心,他是无恙的。”
终于,她再也听不见兽鸣,只余下曹丕不稳的喘息,郭奕慢慢放下他的手,松了一口气。
远处的地上一片血污,狼的尸身和马的残躯胡乱倒在一起,曹丕将短刃从狼的尸身上拔出,带出汩汩鲜血,他身上的衣袍也遍是血渍。
他拔出短刃,将沾着血的刀顺手在衣袍上擦了几下,急忙往这里赶。他奔向郭照,本想从郭奕手上将人接过来,却不料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刺激得郭照一阵干呕。
曹丕见状更加心急,直接将她搂到自己怀中,却使得她反应更加强烈,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扶着树干呕起来。他关心则乱,并未意识到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刺激了她,还以为她受了惊吓,更怕动了胎气。
“伯益,你先代我去看看崔夫人怎样了。”曹丕一面关注着郭照的情况,一面嘱咐郭奕,待郭奕走了许久,郭照才渐渐平复下来,拿着绢帕捂着嘴,胸脯仍不停起伏。
这时,曹丕又注意到她拿着帕子的手上血迹斑斑,顿时伸手握住她的腕,拿到自己眼前,肃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她的手,又发觉这并非重点,急忙沉声问道:“怎样?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们马上回去。”
他的一连串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