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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掀开头衣裹巾,露出一张焦虑而苍白的脸,阴测测得望着莲儿慌张窜逃的身影,渐渐遁于幻林深处,不禁陷入无限遐思。
素手下索腰际,按实鼓鼓青囊,妇人心道:“为了这些个汇票飞钱,就要出卖灵魂吗?”她看向身畔老者,沧桑羸弱得已是风烛残年,挨得了今日,恐过不得明朝。
她无奈得摇首,见自己小腹一日大过一日,腹中胎儿似是在为娘亲的谎言而感到羞耻般蠢蠢欲动,她不禁暗道:“相公困于牢狱之中,生死未卜,却教奴家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养活这一老一小?别说为了钱财散播流言,就算牺牲自己能换得孩子的一生平安,也是好的。”
记忆仍是清晰可辨,她清楚的记得桑维翰狡黠鼠目是如何蔑视得望着自己,隐于金盔后的嘴脸定然淫邪不堪。他将厚厚一沓汇票塞在妇人手中,邪笑道:“只要你按小生说的去做,这些曾经于你是废纸,现下于你如金山的票子,就统统归你所有,即便它们原本便属于这里。”他指着妇人略微隆起的小腹,接着道:“这孩子的父亲可还在我们手中,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想要孩子永远见不到亲生父亲,断可拒绝于我,小生从不强求于人。”
她皓齿死咬,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原来桑维翰领军搜掠郓城第一富商李啸海的药铺绸庄,正是欲拿鼎盛富户下手,杀鸡儆猴。而这位妇人正是李啸海的发妻,李府如假包换的女主人周艾岚。方才她以佣人自居,佯装粗鄙之态,正是欲隐藏身份,免得招惹匪人,引火烧身。
桑维翰将李府焚烧殆尽,财产洗掠一空,并生擒李啸海,扣押庄内家丁女眷,以此要挟周艾岚。他从搜刮来的财物中取得冰山一角,分予众人,令其务必散往各州,宣扬五万晋军屠城的讯息。
周艾岚与众家丁出得郓城,分路而行,一心只想逃离魔爪,却哪里知道五万是假,屠城是真,想那李啸海落在了桑维翰手中,却哪里还有命活?
她扶着垂危老者,见他一夜不眠不休,加之旅途奔波劳顿,本就重病缠身,现下已现将死之状,浑身抖得厉害。
“公爹,您没事罢?若是累了便在此处休憩一番,莫要急着赶路。现在哪里还不都是一般,城内住不得人,城外更是匪患猖獗,死了容易,活着已是难若登天。”周艾岚现出悲戚之色,声音带了哭腔,略显哽咽。
老者身子抽搐起来,眼中血丝剧增,冲得老目几欲爆裂开来。满是褶皱的瘪嘴中赫然露出两排森白獠牙,嘶吼着向周艾岚颈间咬去。随着一声惊呼,獠牙刺入肌骨,鲜血瞬间溢满狰狞之面。
老者身子仍在抽搐中,没入颈项的獠牙也随之晃动,只听得皮肤撕裂之音,血口粘黏着皮肉,刹那分离开来。
周艾岚愕然捂住伤处,鲜血沿着指缝喷薄而出,她痛得喘息起来,喉中血水倒灌。
她见众人面色阴郁,竟是互相啃咬,仿佛丧失理智,直若行尸走肉。密林间哀嚎阵阵,众人在草丛中缠斗,翻滚,啃咬,肉沫血泡殷红片片,可谓触目而惊心。
周艾岚拔出发簪,向着老者头部刺去。只见一串污血喷出,老者遂倒在血泊之中,额上小洞血如泉涌,眼中满是错愕神色,喉中呓语隐约可闻:“为什么,为……为什么……”话未讲完,已然气绝身亡。
她蹲坐地上,双股战战,手中紧紧握着带有亲人血肉的夺命发簪,很难相信自己会做出如此凶残之举。忽见众人扑来,口中獠牙醒目,皆是向着自己啃咬而来。
她挂念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这可是李家唯一血脉,相公待自己不薄,这个孩子断然不能失去。她又怎会听天由命,甘心命丧于此?周艾岚挥舞着发簪,发了疯般向众人额间刺去。
众人见周艾岚失了神志,口中惊叫连连,竟然将老者无故刺死,而后躺在地上乱舞发簪,“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狂来?”众人见呼喝无效,遂欲上前制止,却见其变了一副模样,口中兀自露出森白獠牙,样子可怖至极。
恍惚间,仿佛身边众人都换了容貌一般,竟互相啃咬起来,鲜血溅洒,风传猩红,凶残得全无人状。
奇香袭过,不知哪堪为幻,哪可谓真,众人不觉间,已是误入这异香幻境。
莲儿见身后众人厮打起来,仿佛野兽捕食般狰狞凶险,只听得惨叫之音响彻山谷,不禁回想起吾山之役,一线天惨剧犹在眼前,不觉心惊而胆寒。
她咬紧牙关,手上加了气力,在草丛中艰难爬行,忽然嗅到一股奇香,顿感神色恍惚。
脚踝处的剧痛令她难以站立,只能像爬虫般穿行,如此体力消耗巨大,已是累得香汗涔涔。纱衣湿透了贴在身上,纵使窈窕身形,也显得狼狈不堪。
一抹亮色沿着光洁肌肤滑落,颗颗滴在身下,润于黝黑冻土。四面温度急剧下降,莲儿觉得汗毛倒竖,寒侵入骨,心道:“怎么回事,初春咋暖还寒,却也不至于这般刺骨?”
她举臂拭去额上冷汗,但见手臂划有数道血痕,手掌处淤青片片,血色粘稠。
“这不是我的血,区区皮外之伤,哪里来的这么多血?”莲儿向四下里张望,见周身杂草冗长,深可蔽体,隐约幻化成水,顿呈殷红之态,俨然猩红血海,莲儿赫然漂浮其间。
阴风阵阵,血浪滔天,茫茫一片密林,竟似骤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