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海棠知道,满满是满满,妮儿是妮儿。满满没有妮儿那么幸运,但她也不能让妮儿变得像满满那么不幸。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总会给身边的人带去灾祸,不管是莫扬、白羽、影卫还是满满,都是因为她才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她不能再给这个平静却幸福的家带来灾难,狼蛛的人那般神通,只要她留在这儿,他们就一定会找上门来。
所以,当海棠在阿英一家人的悉心照顾下可以下地行走的第一个晚上,她就撑着一根木棍离开了。身无分文,也没法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这大恩大德也只能先记在心里了。
夜深雾重,海棠拄着木棍艰难的往前走,已近力竭却还没有走出村子。白雾稀释了天边那一轮圆月的清冷光辉,无孔不入的寒气将草叶上的露珠凝成了薄薄的一层白霜。海棠缩了缩脖子,每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寒气在肺腑中乱窜,喉咙更像是要被冻裂了一般。
“呼……好冷!”又走了好一会儿,海棠还是没有走出村子,不过找到了村民堆放稻草的棚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海棠变得特别青睐这种稻草棚。不仅棚子可以遮风挡雨,窝在稻草堆里还暖和,在外露宿,这稻草棚便是她过夜的首选之地。
拄着木棍走到棚下,海棠迅速将稻草扒平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同时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
“堂堂公主殿下,金枝玉叶,竟然露宿在这样的稻草堆里,说出去怕是也不会有人相信吧!”一个带着些许嘲弄的声音自一旁响起,海棠条件反射的生出戒备,却在下一刻变为无限惊愕。
是莫扬的声音,他怎么会……
“看来你是死性不改呀,总爱玩这种不辞而别的把戏,很有意思吗?”莫扬从棚子外走进来,大喇喇的坐在了海棠旁边。海棠缓缓垂首,竟无言以对。诚如他所说,她似乎总是在不辞而别,深受其伤却始终屡教不改。她总是自我的认为,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海棠沉默,莫扬也一时没了话。良久,两人之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缓缓流淌。如斯寒夜,莫扬能感觉到海棠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有好几次他都想转过身去抱住她,但眼前出现的却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
终究,莫扬还是什么都没做。说到底,他还是无法相信海棠和沐紫凝是同一个人。
“莫扬!”最后还是海棠率先打破沉寂。莫扬一怔,故作随意的回了一句‘干嘛’。
海棠没有再说话,但是莫扬却能听到她那愈渐沉重的呼吸。他能感觉到她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身子也随之颤抖得更厉害了。以为她是有哪里不舒服,莫扬当即慌了神,忙问道:“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回应莫扬的是海棠那极力压抑的抽泣以及带着浓重鼻音的一声‘对不起’。莫扬闻声一愣,接着感觉到一个冰冷的身子扎进了自己的怀里。
压抑已久的情感顷刻间爆发,纵使海棠极力想忍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离开南城后的每一天她都生活在无尽的思念里,即使以海棠的身份和莫扬相伴她也难以安心。看到他不顾危险跑到南郡王府寻她,天知道她多么想揭开面具告诉他她就在那里。可是,她不行啊,她不知道尾巴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更不敢想象如果莫扬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
拖着怪异尾巴的鲛人,她有什么资格去霸占他的感情?白蛇传说的千古绝唱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句咎由自取,她哪里还敢明知故犯?她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不堪,更不想看到自己视若珍宝的感情成为他眼中分文不值的东西……可是,这么多的道理,却还是阻住不了她对他的思念。她想在他身边啊,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静静的待在他的怀里便已经足矣!
海棠的哭声瓦解了莫扬所有的矜持和伪装,他听到了她的无奈、她的哀伤、她的歉意,甚至还有她的委屈。他知道,这一路走来她肯定吃尽了苦头,而这正是最触动他的东西。就像刚才,当他看到她坐在稻草堆里的满足时,心疼就满满的占据了他的一颗心。
她是公主啊,哪怕不能在皇宫里过舒适安逸的生活,也不该沦落到在稻草棚子里过夜的地步啊!
“莫扬,对不起,我不想离开,我真的不想……可是,我不可以留下,我怕,我真的好怕……我想让你离开我,忘记我,可是……其实我走的时候真的很难过,但是我以为这样是对你好。直到那天你掉下山,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一早知道会给你带来不那么多的灾难,我宁愿当初在阜阳没有遇见你……可是,我还是遇见了你,更伤害了你。你掉下山后我就告诉自己,只要能找到你,除非你赶我,你不要我,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那天,我以为你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叫你留下。可是,你要走,我是最没有资格去留的那个……”
扑在莫扬怀里,海棠哽咽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意。莫扬拥紧了她,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傻瓜’。
“傻瓜,如果没有遇到你,那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莫扬无奈的叹着气,思绪飘回遇见沐紫凝之前的日子。那个时候,他是南溪村人尽皆知的‘灾星’,是阜阳街头臭名昭著的‘街霸’。一群小混混横行乡里,而他就是他们的老大。亲手干过的坏事倒是不多,背地里出的馊主意却是不少。那个时候的他,心性不定,虚度光阴,除了老夫子和大宝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