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前,风声摇曳,周遭树木也微微而动,清寂之中,透着几分凄冷,便是纵有阳光打落在身,似乎也未能真正的温暖起来。
或许是,心思沉重,凌乱重重,是以,陈杂麻木之中,便再也无法察觉到周遭半丝半缕的温暖。
待行走不远,长玥便驻了足。
周遭,则是一片寂寂,无声无息。
长玥眉头一皱,神色也微微而动,并未转目朝身旁一侧的密集花树望去,仅是麻木淡漠的开口,“还不出来?”
这话刚落,身旁花木丛中再度有细碎声响起,片刻却又全数消停下来。
长玥瞳孔一缩,冷沉的转眸而观,则是片刻,那密集的花木内再度传来花木摇曳的声响,其间也伴随犹豫怯懦的脚步声。
长玥无心等候,冷然而道:“你若是不愿出来,我自行而去便是。”
这话一落,干脆朝前踏步。
身旁花木骤然迅速摇曳,瞬时之间,浣夕焦急怯懦的嗓音扬来,“公,公主,奴婢,奴婢为您带路。”
焦急的嗓音,夹满了小心翼翼之意,然而再稍稍细听,甚至也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吞.吐与畏惧。
或许是,她一向对她冷眼以对,是以这婢女,终归还是怕她的,只是明明都怕成了这样,却又不得不跟随着她,不得不说,这些落在她慕容长玥眼里,着实是烦躁不悦,心生压抑。
平生之中,竟也会不喜这种唯唯诺诺之人,只因此番突然发觉,此人对你唯唯诺诺,不过是因畏惧,或是因太子瑢的命令罢了,而那所谓的真心,怕是半缕不剩。
思绪至此,冷意浮动,连带面色越发的冷薄了半许。
浣夕一直僵立在她面前,满面畏惧无措,两手也绞在一起拉扯,俨然一副慌然紧张之意。
长玥再度朝她扫了两眼,眸色微动,稍稍按捺心底的不悦,冷然而道:“既要带路,何要愣着?”
浣夕忙下意识的抬眸观她,却也仅是仓促畏惧的望了一眼,片刻便已垂眸颤然的恭敬应声,而后急急朝前踏步领路。
长玥冷眼凝她的背影,瞳孔之色越发冷冽,待浣夕踉跄的身子稍稍走得有些远了,她才缓步跟上,只是待足下行了数步,她步子再度稍稍一滞,而后回眸一观,只见那花木摇曳,阳光淡铺的道路尽头,那座小巧别致的亭内,已再无那抹修条清瘦的身影。
瞬时,入目空凉。
长玥眉头微微一蹙,稍稍呼吸一口,而后强行按捺心中略微生起的不适,再度缓步往前。
一路上,小道蜿蜒,廊檐别雅,奈何本是清幽精致甚至奢华的地方,却处处站着不少铠甲装扮的御林军。
今日宫中宴席,明显是为东宫与二宫同时庆贺,群臣皆至,武将皆来,再加之朝中支持之人分割两派,是以那太子瑢,终归是心有谨慎与芥蒂,提前在宫中层层安置御林军,戒备森严,以防那二宫与其党羽在今日趁着热闹而反。
只奈何,太子瑢虽心细,虽心思缜密,若寻常之人遇上他,自是不是他对手,但这次,这太子瑢遇上的,则偏偏是那妖异之人。
能主宰灵御宫,能妖异艳丽得惹人畏惧,太子瑢若要与那妖异之人斗,这胜算,倒也未有几成。如此事态,也不知她那皇兄是否有所考究,毕竟,太子瑢与妖异之人相斗,鹬蚌相争,且争得不可开交,如此一来,最是得利的,自该是像云苍摄政王那般腹黑中立的人才是。
是以,便是要服从皇兄之言与太子瑢拉拢关系,但云苍摄政王这块肥肉,自也不可全数舍弃才是。
思绪至此,心境越发通透深沉。
却也正这时,前方的浣夕突然止步,脚步声也戛然而停。
长玥下意识的回神过来,足下一驻,还未抬眸朝前观望,已闻浣夕紧张吞.吐的嗓音,“扶,扶侍卫。”
胆怯的嗓音,纵是断续吞.吐,但却是恭敬至极。
长玥蓦然抬眸,视线一凝,入目的,则是那张熟悉的刚毅面容。
不同于太子瑢身边的大将窦犹,这人身材极为壮实,但刚毅的面容却毫无表情,就像是呆板木刻一般,毫无半分常人该有的神情,奈何纵是面无表情,却也一派的刚毅冷冽,莫名给人一种似是冷到骨子里的清冷与煞气。
扶渊。
长玥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半许,通透深沉的心底深处,再生涟漪。
能拥有这般冷冽慑人气质的,显然便是那妖异之人身边的扶渊,只是此人突然出现在此是为何意?又或是,今日与妖异之人礼殿一见,那妖异之人对她,再起纠缠了?
思绪至此,长玥面色当即一沉,待朝扶渊扫了一眼后,便转眸朝浣夕望来,冷冽而道:“愣着作何,还不继续带路?”
森冷的嗓音,凉然无情。
浣夕浑身微微一颤,抬眸顾忌的朝扶渊一扫,而后又胆怯的朝长玥望来,断续而道:“公,公主,请。”
这话一落,浣夕再度踏步往前,小心翼翼。
长玥满面冷冽,踏步跟随,奈何足下刚行一步,那面无表情的扶渊已是出了声,“长玥公主在东宫已是住了几日,竟是不知这东宫就在面前?”
淡漠冷冽的嗓音,毫无温度,却也并无调侃之意,反倒是毫无平仄,给人一种麻木至极之感。
长玥眼角一挑,目光朝前一扫,的确是见东宫就在面前。
大抵是,方才见着这扶渊,心绪起伏,是以倒也不曾观察到这点,但如今这扶渊突然如此提醒,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