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关于毓皇后乃是遭人陷害,并未毒害十公主的消息渐渐传入宫人,众人闻得睿晟帝已经找到了能证明毓皇后清白的证据,态度比之以往顿然有了一个大转弯。这两日前往仪秋宫探望之人越发多了起来,却均被毓皇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不过送去的东西倒是一一都收下了。
宫中都在传闻,睿晟帝已有意取消毓皇后的禁足令,不日便会接着恢复她的执掌后‖的大权。传闻刚传出没多久,正宗便从华清宫带着睿晟帝的圣旨进了仪秋宫,一路声势倒不小,宫里许多人都瞧见了。
快步走进华音殿,连安明早已在那等候。苏夜涵上前,丝毫不与他啰嗦,直接问道:“这么急着找我来,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连安明面色凝重道:“一大早宗正大人带着皇上圣旨进宫见了皇后娘娘,来去都是笑容满面,临走前还命人给仪秋宫添了宫人和一些银两物品。听说……听说尚食局的杨尚食已经被革职,发往掖庭宫……”他说和顿了顿,悄悄抬头看了看苏夜涵的脸色。
苏夜涵的神色并没有他预料中的凝重,相反倒还算淡然,垂眸道:“父皇查出证据一事我早已知晓,依毓家在朝中势力,她断不会轻易就垮掉,这些只不过都是迟早之事。”
“可是,事情却远远没那么简单。”连安明语气沉重,下意识地四下里看了一眼,走近苏夜涵一步道:“奴才安排的人来报,皇上虽然有心复皇后娘娘之位,但却并非是无条件,皇上为洵王殿下选了一名侧妃,前些日子便已派人与皇后娘娘商量此事,怎奈被娘娘断然拒绝,惹得皇上大怒。今次宗正大人前来,再三游说之后,娘娘不得不答应了,这才恢复了自由之身。”
“呵!”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苏夜涵冷冷一笑,他早已料到依睿晟帝的脾气,断不会这么轻易就抛开苏潆淽的事既往不咎,爽爽快快地让毓皇后再起,“这么说,父皇又与皇后做了一笔交易。”
还是交易,一如当初她登上皇后之位,如今复位,已然是凭着一郴易么?
苏夜涵在心底笑得清冷,那些琴瑟和谐、,在这皇宫之中怎么可能会有那般的夫妻情意?没有算计与背叛,已然是一生之大幸!
缓缓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太极宫,苏夜涵问道:“父皇选中的侧妃人选是何人?皇后为何不愿答应?”
连安明稍稍犹豫了一下,道:“这人王爷认识,甚至还很熟悉,是清尘郡主身边的红嫣姑娘。”
苏夜涵忽的一愣,眉峰不由得蹙起,“怎会是她?”
连安明道:“奴才也不清楚,似乎与之前她救治太后娘娘有功有关。”
衣凰不在时,红嫣代其入宫照顾太后之事苏氏兄弟几人都知晓,那晚刚刚从北疆赶回时,也在永德宫见到了红嫣,那时苏夜涵并没有太在意,却是不想还会有今日这一着。
皱眉思索片刻,苏夜涵问道:“郡主可知晓了此事?”
“这个……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猜测应该还不知晓,宗正大人一早进宫,奴才出不得宫,所以刚一得到消息就让人通知了王爷,如今郡主既在洵王府中,消息又未曾传至洵王府,只怕现在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旁人都不知晓此事。”
苏夜涵沉吟片刻道:“你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就算知道也要在别人后面知道。”
连安明垂首道:“奴才明白。”
苏夜涵想了想又问道:“对了,薛昊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连安明嘴角浮上一丝冷冷的笑意,道:“果不出王爷所料,这个薛昊仗着自己是宫中第一禁卫羽林卫统领的身份,当真做了不少让人憎恶之事,他滥用职权、欺上瞒下,受人贿赂,在禁卫军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亲卫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亲友,只是他为人处事颇为小心,若非王爷想起要奴才暗中紧盯着查他,奴才也想象不出他是这样的人。”
“哼……”苏夜涵冷声一笑,面色清淡,眼神冷魅,“那便寻个机会将他的事情抖出来吧,但是切记不能是你,等处理了薛昊,这个羽林卫统领的位子,也该换人了。”
他语气沉冷,连安明听得心中谨慎,用力点点头道:“这事王爷就放心交由奴才去办吧。”
苏夜涵道:“这段日子只怕宫里要不得安宁了,父皇不日便要回宫,你在宫中要事事小心,保住自己的命最为重要。”
“是,奴才记下了。”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缓缓聚集起来的乌云,苏夜涵轻轻一声太息,抬脚往着宫外走去,“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看这天,这场雨有的下了。”
连安明不声不响,静静地看着苏夜涵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华音殿,如若无事地去忙自己的。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之龄,可是做起事情来却稳稳妥妥,拿捏有寸。这宫中不比他处,不小心翼翼,不处心积虑,何以生存?
这些,早在当年冰贤妃救下不谙世事的他,又全力保了他母亲全尸、安然下葬之时,他便已明白。
仪秋宫中一片灯火通明,唯独承香殿内灯光昏暗,只燃了一盏青灯,先前玄蓉欲入内点灯,却被毓皇后制止了,而后她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屋子里,静坐许久。
被捏碎的杯子碎片散落在桌角和地上,洒出来的茶水已经干了,泡茶的茶叶还有些湿润,只是颜色暗沉,一如毓皇后此时的脸色。
苏夜洵阴沉冷刻的面色一次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