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细雪纷纷,但慕越却没有多待,交待佟雪、纪芳亭好好侍候,就起身告辞,十七公主身边的嬷嬷连忙道:“公主,外面下着雪呢!顺王妃既赶着出宫,不如让人送她们出去?”
十七公主经嬷嬷提醒,圆亮的大眼转了下,便笑着点头让人去把她的软舆备来,“嫂嫂既然赶着回府,妺妹也不好耽搁嫂嫂,外头下雪,还是坐我的软舆出宫吧?”
慕越大方的领了十七公主的好意,坐上十七公主的软舆出宫。
圆儿与雀儿随侍在侧,直到出了宫,上了顺王府马车,圆儿才不解的问:“为何德妃娘娘的大宫女要与十七公主的大宫女相争?而贤妃娘娘的大宫女却争也不争的,话说完了就走?”
雀儿见慕越闭眼养神,没有回应,便道:“我们王妃进宫,是应公主所请,德妃娘娘的人本就不应来抢人,结果她们意气相争,倒害得王妃在那儿受累,要不是御卫过来,不晓得王妃还得在那枯站到几时。”
“那贤妃的大宫女也不帮帮公主的大宫女,十七公主可是贤妃唯一的女儿耶!”圆儿不明白。
慕越却淡淡的道:“御卫会过来,应是巧合,但是,你们没发现吗?十七皇妹没有在宫里等着我们,而是与我们同时抵达,她去那儿了?”
“公主并不知王妃几时会到,兴许是去了贤妃娘娘那儿,知您进宫,才匆匆赶回宫的。”雀儿分析道。
慕越点头,目露嘉许的看着雀儿。“雀儿说的好,所以贤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那个时候不留下来相帮,其实是回去通知十七皇妹了吧!”
德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就算再得用,也不过是个宫女。反以十七公主的大宫女亦然,她们都是宫女的身份,不管是谁的宫女,她们其实都是一样的,那个叫雨蝶的不与德妃的大宫女采苹纠缠不清,因为,压根吵不出结果来,因此她选择离开,然后去找十七公主来吧!
只是她的运气好,没枯站太久。御卫们就过来了,御卫不掺和宫女们的意气之争,把决定权交到她手上。护送她去想去的地方,否则少了宫女们领路,她还真不知该那儿走。
虽然她对后宫的地理位置大概有些印象,但此时不比宫变那会儿,那时随你乱闯。只消把叛军弭平便是,现在各宫皆有主,如果她不想去拜访不喜欢的人,那还是别乱闯的好。
不是她要疑心人,而是德妃那位大宫女的作为让人起疑,既是一宫主妃身边得用的大宫女。怎么会故意与公主的大宫女起争执?再说,十七公主的宫女也说了,十七公主连日派人在宫门守候着。还派人到府里催去,德妃身为掌理宫务的宫妃,岂有不知的理?偏偏在她进宫时,使人来拦,截她先去德妃那儿。这未免有些太刻意为之,似要挑起贤、德二妃之间的矛盾。
女人相争。有的时候,同样的事搁在自己身上,和搁在儿女身上,是完全不同的,贤妃那个温吞水的性子,连自己女儿都压制不了,但是若有人欺到她女儿头上呢?
能在宫里好生活到现在,还成了主妃之位,贤妃就绝对不是如她表现出来那般温良谦恭的主儿,不然,她能养出像十七公主这样的女儿?
慕越靠在铺了软绒的车壁上,雀儿从银壶里倒了杯冒着热气的桂圆红枣茶,草儿是守在车上候着的,她掀开熏笼加了块银霜炭进去,圆儿靠过去,打开叶形珐琅掐丝手炉,用银夹从熏笼里挑了两小块的银霜炭,放进手炉里,雀儿把茶碗递给慕越,看着她喝完,才从圆儿手里接过手炉要递给慕越。
“不用了,你们拿着取暖,天冷,都拿被褥出来盖着。”慕越摇头把手炉推回去,示意她们坐下,雀儿帮她把身上的被褥掖了被角,才退回去跟圆儿她们坐到一块,三个人身上也盖着被褥,随着马车晃悠沉沉入睡。
慕越看她们睡着了,才闭上眼想着刚才的事。
德妃不是傻子,就算要争个高低,也不会拿她做伐,她们摸不准自己的脾气,若拿自己做文章,就要有准备得罪她或阿朔,当然,还有太子及皇帝。
如果德妃的大宫女其实是旁人的眼线呢?故意制造德、贤二妃的矛盾,激化她们的冲突,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慕越失笑出声,皇贵妃还真是忙碌啊!
把头靠到车壁上,慕越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前世她莫名其妙成为皇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今生还是一样的命运,皇贵妃都已经被皇帝禁足,竟然还有能力作怪!
皇帝是真不知皇贵妃的作为?他是不想管,还是无力可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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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暖融如春,气氛却比寒冬最强的寒风还要渗人,东方朔与太子并肩而立,站在御案旁,皇帝的心腹内侍则站在另一边,皇帝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双眼微眯的瞪视着跪俯于御案前金砖上的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汗涔涔,湿透重衣,两手握拳额抵于地,身子抖若筛糠,声音微颤着喊着冤枉。
“冤枉?你好啊!朕让你替朕管着天下钱粮,你倒好,直接就把这钱粮挪给逆王造反去了!”
“微臣不敢。”
“不敢,你何曾不敢了?哼!如今朕等着要用钱,你倒给朕说说,这钱要往那儿凑?”
户部尚书说不出口,心里百般懊悔,为何要听命逆王,一步错,步步错……
血脉奔流的急,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压根没听见皇帝对他做出的处置,这一切来得太快,他一点准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