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遭逢此劫,这孩子似乎有些性情大变了绝世强者在异界。
老夫人回过神来之后,目光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木尹楠。依旧是瘦瘦小小的女孩儿,稀疏枯黄的头发尽管梳得齐整,也掩盖不了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眸毫无神采,面无表情的小脸虽不冰冷,却叫人难以亲近。
她似乎已经不在意他们这些亲人对自己的态度,除了瑞哥儿,其他人对她都可有可无。
老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丫头既然能当着自己的面对嫡出的姐姐说出这样的话来,显见已经不在意自己这个祖母看待她的眼光了。细细想来,自从她大病一场之后,性情虽说不上大变,但也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她不再用小心翼翼的眼光看着他们,试图接近他们这些“亲人”,而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说起来,她已经多久没听三丫头唤自己一声“祖母”了?
“秀儿妹妹,既然然儿妹妹都不在意了,你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却听王语嫣忽然笑道,她与木尹楠接触不深,只知道她十分安静,这么猛然爆发出来虽然吓了她一跳,倒还不至于令她觉得难以接受。三人之中,她所受到的冲击反而是最小的,回过神来之后,琢磨了一下木尹楠话中的含义,便笑盈盈的劝道。
王语嫣这回倒是歪打正着,虽然有些偏了,但大意还是没错的。
其实木尹楠的意思,就是让秀姐儿不用再多说了,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只要她不打扰到自己,自己自然也不会去为难她。
她已经有些厌烦了这种绕来绕去的勾心斗角。
“我……我知道了。”秀姐儿艰难点头,为气势所冲,她如今又不占理,到底心虚了几分。若是在平日里,只怕早就又恼又恨,谁家的庶女敢骑在嫡女头上?甚至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谁给她的胆子?
王语嫣下意识看了秀姐儿一眼。
她其实并不如何喜欢秀姐儿。
在王家,她是唯一的掌上明珠,生为嫡女,自有嫡出的骄傲。哪怕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她那些庶出的兄弟在她面前也矮了一头,更别提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叫板了。
这就是嫡出的特权。
就算是个女孩子,也比庶出的更高贵。
相对的,她也不会刻意去找他们的麻烦。兄友弟恭是最起码的表象,作为姐姐,她也要拿出当姐姐的气度来,跟庶出弟妹斤斤计较,岂不是凭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为何在京中,她千方百计哪怕受人冷嘲也要呆在嫡女的圈子里?王家是皇商,是士农工商最低等的商人没错,但她家中亦有嫡庶之分!
而柔姐儿,却有些落了下乘,比之她姐姐陈景慧,不知差了几万里远。
对于那位嫁入京中的大表姐,王语嫣还是熟悉的。同在京城,王家自然要与这位威武侯府的大小姐打好关系,因此王语嫣也常常过府看望景慧表姐。大表姐不仅人长得漂亮,也很能干,素有贤惠的名声,将后院搭理的井井有条。气度上不用说,明眼人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必然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名门闺秀,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贵气。但大表姐从不盛气凌人,待人接物也是温柔可亲,每每叫人如沐春风。
王家时常前往走动,但大表姐从不厌烦,同她说话也是真心实意,还教了她许多道理。王语嫣的母族并非望族,只能说是富贵,有很多东西,她其实都是从大表姐那里学来的。而也是凭着那些,她才没有被排挤出京城闺女的圈子。
因而私心里,王语嫣甚至觉得,大表姐要比京城里许多有名的闺秀都更有风范。
秀姐儿连大表姐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王语嫣暗暗叹气,怪道一样米养白种人,明明都是侯府嫡女,偏偏天差地别,想来想去,还是两人的母亲教养不同的缘故。
反倒是木尹楠,叫她有些刮目相看。
不说今儿那掷地有声的一句,且看她平日里的表现,虽然不打眼,却颇有风范。瑞哥儿对她颇为怜爱,也从不见她狐假虎威,对下人仆役呼来喝去。骤然失明,也是沉稳大方,毫无失态之处,叫人心生叹服。
这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听闻这位庶出表妹的母亲也是出自书香门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秀才的女儿,家教却十分得宜,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是她身旁那位卫嬷嬷,都比她的教养嬷嬷要高出一筹。
这种人家,虽然败落了,但底蕴犹在,怨不得表舅会不顾舅祖母的反对,迎娶张氏过门,还给了个贵妾的身份。
舅祖母不愿意让她这个皇商之女成为威武侯府的世子妃,想来也是因为这般。
门当户对一词,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秀手忽然紧紧捏成了拳,暗藏在宽大的罗袖之下,心中有了决定。她王语嫣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世子她不是非嫁不可,但她日后要嫁的人,必须是书香门第!
若是有底蕴的人家,哪怕贫寒一些也无所谓。
今时今日看不起她身份的那一些人,有朝一日,她定要叫他们刮目相看!
木尹楠并不知道自己一番话会让人想这么多,但即便知道了,她也一样还是会说的。她的性格里,受木老爷子影响颇多,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工于心计的奸妄小人。
无论是小吴氏,还是秀姐儿,都让她心生恶感。
瑞哥儿带着小肉团回到宁安堂内时,就只剩下老夫人王语嫣和秀姐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