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停,阴郁的天空下,仍时有大颗雨滴随风荡落在街头,骆府门前的街上,十来辆轿车一字排开,每辆车前都或多或少的站着几个着深色西装的保镖校园全能高手。秦朗回过头与小傲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是颇为诧异,前几日许氏父子一去无音,此时盛维忽然如此大造声势的前来却是何意?
见己方的一众护从都已明显的紧张了起来,秦朗展放眉头,檀黑的墨眸看着小傲的双目略笑了笑,稳稳地携起他的手,向前座的雨痕吩咐道:“进去回一声,就说我们到了。”语调平缓而坚定,加重强调了我们两个字,为了苏家这点事,小傲在老爷子那里已是两度受责了,江湖上也不免有一些闲言闲语,不管盛维此来的目的何在,这次可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他独自一人去面对了。小傲自然猜得他心思,对视之下,只淡淡笑着不语。
正厅中,老爷子一个人闲坐主位,盛维许、董、岳三大元老齐齐坐在右首客位,许凤邻等四大金刚肃然侍立在身后。
秦朗见了这阵势,更不停步,握紧小傲,携了他并肩而入。许士坚三人见他们兄弟进来,便都纷纷站起,秦朗不卑不亢的先给三大元老一一见了礼、让了座,再转回来向老爷子问了安,许士坚等人并不是按帮会之间的礼节拜山,而是以私交谒见老爷子,他与小傲自不能以洪帮正副山主而自持,和许凤邻等人点首招呼过后,便依着晚辈的身份与小傲同退到老爷子身侧站了。
老爷子目光颇为玩味的看了秦朗一眼,再缓缓滑过去扫到小傲的脸上,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却锋利如刃,小傲心中不觉一凛,老爷子略带着嗔意道:“几位叔伯亲自上门来,说一定要见你,莫不是你这几日又生了什么事端了吧?”
小傲半含着下唇,老爷子眼神警告,话似嗔怪,语气中却颇有护短之意,倒似是对盛维如此大举前来颇为不满似的,心中先觉一暖,向秦朗浅浅敛了敛唇角,不让他开言,自己恭顺的略低了头,一副待罪般的温润模样,弄得盛维一干人先就过意不去了起来。
许士坚尴尬的咳了一声:“骆公言重了,盛维此来,可不是要兴什么问罪之师的,实是有事相求于二爷,还望骆公能慨允。”
“哦?”老爷子笑了笑,斜了小傲一眼,回过头向许士坚笑道:“我允不允不做数的,人给你叫回来了,究竟什么事你们还是问他自己吧。”
许士坚向后缓缓回过头去,与董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来。小傲目光迟疑的向老爷子看去,老爷子却不再看他,自向桌上取了茶盏饮茶。
许士坚定了定神,似是下了决心般微微一笑:“多谢骆公了,士坚便仗着骆公的金面,舍了这张厚皮老脸,来替先龙头问二爷一句话……”
小傲听他话虽说的客气,却是明指了老爷子的面子以长辈的身份自居,兼又提到了过世的苏维扬,不敢怠慢,向前斜斜跨出半步,微微恭了恭身。
许士坚微笑问道:“请问二爷:在二爷心中,于先龙头是怎样的一种交情?是江湖中的泛泛之交?还是可以披肝沥胆,两胁插刀的知己兄弟?”
一句话掷地有声,众人目光一时齐聚在小傲脸上,小傲心下一震,半晌没说出话来,他与苏维扬之所以从萍水相逢到逐渐亲厚,一大半的原因实在于苏维扬十分会把握分寸,虽在他离开四海前后的那段日子对其倾力相助,却从不会以恩相挟对他多所要求。施恩慎勿念,受施慎勿忘,若苏维扬以恩相示,却要他当成债务来偿,那么他便只还债可矣,债务总有还清的一日,还毕反而两不相欠。然而苏维扬是聪明人,懂得知己间的尺度,纵然早已知晓他的过往底细,但只彼此心照,从未提及过半点,也并未与他刻意的亲近,纠缠不清。与他相处,只让人觉得舒服、轻松、心无负累,那是真正的君子之交,虽不及他与秦朗之间那已融入血肉之中浑然一体的生死契阔,但也是生命中一道强劲有力的支持,这样的感情,只可两个人之间默契的意会,无法言说,苏维扬死后,他为报知己之恩,所做的一切一半出于自然,一半却是为形势所逼,不得不然,而如今许士坚的问法,却是硬要他将一些无形的的东西拿到大家面前,使之有形可见,要他如何回答?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老爷子冷冷的声音自一旁传来,小傲一滞,恭顺的应了声:“是!”知道老爷子是在警告他,麻烦还没完!许士坚久在江湖,此一问看似多余,其实却是明明白白的挖好了一个坑在那里等着,自己一言不慎,只怕凭空再惹祸端。但且莫说苏维扬尸骨未寒,单问自己的本心,也容不得他推委搪塞,这是个坑,但他却不得不跳,咬了咬唇,如实答道:“维哥之于小傲,是以心相交,并无任何约定俗成,只彼此投契,两两相知。”
许士坚点了点头,似是对这个不硬不软的答案并不意外,笑了一笑又问道:“那么,既然如此,如果二爷知己兄弟的家人有为难之事,二爷当不会视之如同陌路,全当不相干的人一样的吧?”
这一问听来温和,内中之意却是咄咄逼人,小傲抬起头,见董、岳二老神情微带尴尬,许凤邻面露愧色看着自己不语,他身边的三个兄弟也都低了头,他冰雪聪明,知许士坚如此不顾身份的用言语挤住自己,之后所提的要求必是颇令人为难之事,便也不再回言,只温润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