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不知道清波阁的这名可怜的女子,是如何在生命的弥留之际,留下这张血书的,又是如何怀着无法见到女儿的满腔遗憾,撒手而去的。
大夫人够狠毒,够残忍,居然连最后一面也不让她们母女相见!
她可以想像得出原夫人林氏在弥留之际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不舍!所以她才会嘱咐傅二公子,无论如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她这个六妹妹找寻到!
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逢傅二公子出事,她总会无缘无故地觉得不安,而她一旦有事的时候,傅二公子为何那么紧张。这骨肉亲情,血融于水的牵挂,本来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造化弄人,她与傅二公子这一对亲兄妹,却因了大夫人的一己私念,从而分离了整整十四年。相遇的时候,却是以相互利用为代价的,这是不是有点可悲?
如果傅二公子知道了真相的话,知道了自己利用的,竟然是自己亲生妹妹,而自己一直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拼着生命去保护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而是姨娘的女儿,那他将如何情何以堪!
傅清玉的眼圈瞬时红了,为了自己颠沛流离的身世,也为了清波阁那名素未谋面的英年早逝的女子,更为了那个为了妹妹付出太多太多的傅二公子。
“秀……”红梅看到傅清玉的泪水顺着脸颊轻轻滑落,有些不知所措。她拘束不安地绞着手帕,以为自己的话伤害到了这位六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才好。
傅清玉拭去泪水。该动情的时间就到此为止吧,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起来,有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因为,在这个世上。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至亲的人,一个同胞哥哥。而她日后的一切行为,也将因了这个同胞哥哥而要深思一层。
就在这时,林伯忽道:“有人来了,你们先躲一下。”
傅清玉迅速把铁盒子藏入袖中,迅速拉着红梅,与冬梅一起闪进了屋子后面的矮墙下。
果然。前面的夹竹桃小径上。出现了梅香的身影。
梅香看看在清波阁修剪枝叶的林伯,微微愣了一下:“林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二公子吩咐小的,说这个清波阁是他娘亲以前的地方,要好好打扫一番,这些枝叶也要整理一下。不要破坏了这里的景致。
“原来是这样。”梅香朝傅清玉藏身的矮墙溜了一眼,目光中若有所思。
“梅香姑娘又要往哪里去?”林伯看看她手中提着的竹蓝子,随口问道。
“大夫人病了。大夫人说采些公孙树的叶子和果实入药,会更有疗效。”梅香指指不远处的小树林,“我听府里头的人说。穿过那一片小树林,有一株很古老的公孙树,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是啊,那里是有一株公孙树。十多年前种下的,现在长得很粗壮了。”林伯呵呵笑道,“梅香姑娘一个人恐怕不行,要不要老奴给你搭个手?”
梅香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先看看,摘不到的话我再叫守门的婆子帮忙。”
梅香说完看看天时,说要赶早摘了公孙树的叶子与果实回去入药,便匆匆走了。
傅清玉从矮墙的角落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纳闷道:“大夫人屋子里的梅香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好端端的要摘什么公孙树的叶子!”
林伯想了想道:“六秀,我看你们还是快走吧,不然的话,等梅香转回来的时候,撞到你们那就麻烦了。”
傅清玉沉吟片刻:“林伯,红梅就交给你了。不过……”傅清玉摇摇头,凝重道,“今天梅香突来到这里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我看,我待会去通知二公子,尽快把红梅送出府去,在这个府里,实在太不安全了。大夫人虽然目前好像失了势力,但是谁知道她在背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如果被她发现红梅还活着的话,那为了掩盖当年的罪恶,她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林伯点点头:“六秀拒放心,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会维护红梅姑娘的周全的。”
傅清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事不宜迟,我看这所五姨娘的屋子可能暴露了。这样吧,我先去找守北门的胡婆子,让她暗中打开后门,然后,待梅香走了以后,你就把红梅送出去,外头,自然有人接应。”
时间紧迫,来不及了,唯有先把红梅安顿在作坊里,再联系二公子,让他再找一个隐敝之所。
林伯郑重地点一下头:“秀,老奴记下了,等会等梅香走后,马上去办。”
这时,傅清玉也带着冬梅迅速离开了。
从后院回到前院,经过五秀傅清莹住的院落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五秀自从滑了胎之后,与钱府退了亲事,本来是一桩很令傅府蒙羞的事情。但是近来外面的传闻风云突变,竟然把这位做下龌龊之事的五小姨渲染成忠节烈女,听说还要立贞节牌坊,流传后世呢。傅府因了这位五秀,名誉一下子提升了许多。
自然,府里的人也是不敢怎样怠慢五秀的。所以,今天居然有人在她的院落周围吵吵闹闹的,的确是一件怪事。
不管怎么说,五秀现在已经是带发修行的居士,虽然是在家里,但是她的院落已经改建成了佛堂,算得上这傅府里的清修之所,如果谁要在她的院子外面大声喧哗的话,那就是对神明不敬。
傅清玉本来并不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