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管事的确很有钱。
当年安德佑让他做府里的管事,看重的便是此人颇善理财。
后来他利欲熏心贪渎了安家的财物,却并没有把这些钱都放在那里不动,而是拿去私下的买地开铺子做生意。
这么多年来,钱生钱、钱滚钱之下,当真是赚得不少。
如若单以财力而言,还清当初贪渎的银子还真是不在话下。
此刻为求活命,郭管事更是极力证明自己有钱,那些偷偷置办起来的私产,竟是一样一样地全说了。
这话一吐露出来,便连安清悠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她本意不过是想追回脏银了结此事而已,没想到这郭管事既已是这么有钱了,怎么还死盯着安家黑个没够?可见这人心贪欲,还真是无边无尽了。
“先还了银子再说吧……”安清悠感慨一番,赃款却终究是先要追回来的了。
只是那郭管事却会错了意,赶紧写信让亲信小厮催家里人备银子,不过半天的功夫,那一叠银票已经放在了安清悠的面前。
“还真是够快啊!”
安清悠都有些吃惊,要在不到半天时间里拿出这么多现成的周转银子,怕是长房都拿不出来。
“这一份是还给府上公中的,这一份是单独孝敬大小姐您的……”郭管事还真是个好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银票分成了两份,给安清悠那一份刚好是还脏银的一倍。
“就这么点儿,够买你一条命?”安清悠还没说话,旁边的岳胜男忽然插嘴道。
她帮着父亲管镖局子和别人讨价还价惯了,却是最知到人在什么时候最舍得花钱?
那就买自己命的时候权财!
果然没等安清悠考虑是不是敲他一笔,这郭管事早已是主动写信又让人去催银子。
不过这一次,郭管事却转过脸来对着安清悠央告道:
“再多……再多就真的要筹措一下了,求大小姐宽限一下,我那婆娘办事利索得很,最晚明儿一早就能见银子,这次真不是跟您拖!”
安清悠不置可否,径自摇了摇头先去休息。
可是就连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的是,报信的小厮回来了,禀告却是那郭管事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所说的那几处田产店铺,亦是刚刚被押给了京城里的几处大钱庄。行动之果断,动作之坚决,当真是杀伐决断,迅捷无比!小厮去报讯之时,人家钱庄的人正在盘点呢。
“怎么会是这样?”郭管事自己都傻了。
最后还是岳胜男手下镖师在几个地头蛇的帮助下连夜查明了真相,内幕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原来那郭管事的妻子早就和邻居的一个小白脸有染,这一次见他出了事,左一次送钱、右一次送钱也没个下文,这一对奸夫害怕人财两空,率先卷了家产跑路了。
太阳渐渐的升起,当安清悠再见到郭管事时,这个看上去奸猾精明的二管家竟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大小姐,你还是放了我吧!也不劳什么绿林好汉动手,姓郭的找个城外僻静地方自行了断了便是。绝不给安家找半点麻烦了……”
郭管事现在是真有想死的心了。
有一件事情他现在非常明白,一夜之间什么自立门户、什么要做郭老爷的想法都成了镜花水月,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还是被主家赶出来一文不名的那种……
安清悠看着这个把父亲、徐氏、差点连自己都算计了的人,心里也有点感慨。
脏银是追回来了,甚至还翻了好几倍。可是对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安清悠却很难再提起什么收拾他闭嘴的想法。
安清悠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父亲一直到昨天早上还在帮你说话,甚至把我这个亲生女儿都骂了一顿。你黑了我们安家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就是他。想走我不拦你,可是他信任了你半辈子,临走之前你是不是该去给他道个不是?”
郭管事……不,现在只能称为郭全保了。郭全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安德佑院子前的。
“老爷——老奴郭全保求见!”郭全保站在院子前面喊了一声,嗓子有点儿哑。
院门紧闭,静悄悄地没有回音,继上一次的徐氏事件之后,这里又一次地换上了新的仆从,没人理他。
“老爷——老奴郭全保求见!”郭全保又用力喊了一嗓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得那么大声。
“滚!”从院子里出来的人是安七,此刻他正一脸怒容,伸手差点推了郭全保一个跟头:
“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居然还有脸来见老爷!给我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郭全保趔趄着坐到了地上,呆呆地望着安七,忽然之间,他不知道从哪生出了一股力量,扑过去拼命抱住了安七的腿,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嘶喊道:
“老七,老七!你就让我见一见老爷吧!求求你了!我……我……佑哥儿!佑哥儿!阿保看你来了!阿保混蛋!阿保不是人!狗i的阿保看你来了!”
郭全保拼命的嘶喊着,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我打死你!”安七愤怒地举起了拳头,可是看看郭全保那花白的头发,竟然是一拳都没能落下去。
佑哥?老七?阿保?这几个称呼有多久没听人叫起过了?
久得连安七自己都快忘了。现在这些站在门口的年轻人,他们只知道老爷、七叔、或者是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