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姣快要吓晕了,感觉那种冰冷已经快要迈过脖子延到胸口,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向上一抓,把韩洙的手攥了下来,顷刻间,那种寒意就消失了。她的手小,两只全用上,堪堪抓稳。他的手白皙修长,极有力度,只是冰冷地仿佛石雕玉凿而成。
“哥哥,”韩姣在他要发作前,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说道,“我身体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若夜,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
秋天的清晨极为清冷,韩姣却硬生生憋出一身汗来,她咬咬牙,轻声问:“你知道手机吗?”
韩洙抽回手,神情丝毫未动:“什么?”
再接再厉,韩姣道:“那照相机呢?”
韩洙皱眉。
“计算机、飞机……”她感到气馁,并且在他那种仿佛看着白痴的目光下,声音渐低,好吧,是她猜测错了。
韩洙放缓了表情,隐约有了一份轻视,他站起身,随意地摆了一下手,说道:“休息吧。”仿佛料定了他人都会服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姣顿时松了口气,精神才放松,便感到一阵深深的倦意涌了上来,她甩甩脑袋,沉地如同铅石,心中后怕不已:她刚才到底遇上了什么情况?没等她能仔细想清楚,就已沉沉睡去。醒来时,夕照的投影落在窗棂下,虚虚淡淡,紫红如锦。
韩姣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一睡就用了一整天。思来想去,只有清晨头上的那种冰冷触感让人可疑,会不会和她感到疲倦有直接关系?她拼命地转动脑筋,可依然抓不到什么头绪,只是心底留下了对韩洙深深的忌惮。
起床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孙氏不在家,韩父和小娃娃在屋里。韩姣不知道这个弟弟叫什么,只听到孙氏抱着哄他时叫“阿宝”,他看起来非常可爱,手脚像是藕,又胖又软,韩姣试着去捏捏他的手,他格格地笑,讨人喜欢极了。
她把阿宝抱起,亲亲他摇摇他。韩父躺在床上看着两人耍玩,直到韩姣不够力气将阿宝放下,他说道:“姣姣,去看看你娘,她下午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韩姣应了一声,出了屋子才觉得茫然,她对这里一无所知,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走过韩洙的房门口时,她犹豫了片刻,想要问他,又有些胆怯,最后还是对孙氏的担心占了上风,她抬手敲门,屋内寂静无声,推开门缝一瞧,里面没有人。
韩姣没有办法,独自出了门。
这个村子坐落在半山腰上,零星有二三十几户,此时正是炊烟袅袅的时候,路上并没有几个人。房屋大多都是不规则的石头堆砌而成的,盖上暗灰的碎瓦,偶遇到几家境遇稍好的,才有红砖黑瓦。
韩姣一边绕着山路走,一边东张西望。山腰里有一小片玉米田,高直的杆子,翠绿的长叶,似乎有好几个人围在那里,却被挡在了玉米杆子的后面,看不清楚,韩姣走过去。
一个身圆腰胖的妇人扯高了嗓子叫道:“你们家丢了一头牛,就赖我们家的,我说你是什么意思!那以后要是谁家少了东西,都可以赖我们头上了。”
韩姣一听就觉得不好,果然孙氏站在田边,委屈地说道:“我们家的牛以前被石头划伤过肚子,上面就留了疤,那头牛分明……”
“哎哟,牛肚子上有疤的就是你们家的,”妇人瞪圆了眼,“那天下属于你们家的牛可多了。我家的牛是集市上买的,整整一两二钱的银子,你要可以,真金白银拿来买。”
孙氏抬起泪眼看她:“一头老牛怎么值一两二钱,那牛我家才丢,第二天清晨你们家就有了,就是集市也没有这么早的。我不过要找村长评理,你凭什么拦着不让。”
“我呸!”妇人一挥手,上前拽着孙氏的胳膊,“你这老货,非赖上我家了是不?想要牛就要拿钱来买,我说值一两二钱它就值,找什么村长,我们就在这里说,说通了再走。”
孙氏瘦瘦弱弱,哪里是那粗壮妇人的对手,被她一把擒在手里,左推右拉的,不一会儿就发髻散乱,冷汗岑岑。旁边也围着几个村人,有男有女,见了这场景都有些不忍,但见了妇人的泼辣,都不敢上前。偶有两个开口解围说“刘家的,若真是买的,不如和韩家娘子坐下说个清楚。”
刘家妇人高声骂:“你们这帮杀才,只知道起哄,莫非也想来讹一笔,”转头又仇视孙氏,“都是你这老货引来的,今天非说清楚不可。”
韩姣一路跑来听得清清楚楚,见到孙氏狼狈的模样,肺都要炸了。冲上前一把拉住妇人的手,要从孙氏身上扳开。妇人低头一看,哼声道:“这不是你家那半死不活的丫头吗?”韩姣怒道:“牛要真是你家的,何必心虚堵在这里?”妇人膀子一甩:“臭丫头,倒会颠倒是非。”
韩姣被她掼倒,摔出一米多远,背脊和屁股重重摩擦在地上,先是一阵刺痛,接着就一阵火燎似的烧在身上,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痛地话也说不出。孙氏大急:“姣姣——”倏然生出一股力气,推开妇人,几步冲过来,搂起她:“不哭不哭,告诉娘,哪里摔疼了?”韩姣只一个劲地掉眼泪。
“大的小的都不是好人,惯会装腔作势。”妇人一边骂咧咧一边又想上前推搡。
孙氏抱着韩姣护在身后,瞪视妇人。
韩姣恢复了一点知觉,看那妇人又气势汹汹地靠近,又痛又急地生出急智来,抱了孙氏大哭道:“我的腰好痛,腿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