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严清哲送钱给你,之后你们逃走成功了吗?”
玻钻般的黑瞳在左右摇摆,挑动着湿了未干的睫毛,林安安在努力找寻一个心理平衡点,尽量让自己起伏的情绪能平静下来。转而一个莞尔,想代替先前的尴尬,林安安的破涕为笑,却满是无奈的味道。
“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成功;放眼过去,即便是逃跑成功了,不过是那些往事的一小个片段,改变不了写好的结局。逃出了严家后,我和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小伯父在各大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在警局报了失踪,说我被人诱拐了,满世界的悬赏通缉他。那时的我们就像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暴露在人前,生存是我和他急需面对的事情,不可能等着阿悟的那些钱座山吃空,找工作只能找一些粗重的杂活维持生计。爱情的确是美好的,可在沉重不堪的现实面前,它脆弱的要命,也许是热过头,我还是相信它能经得起考验;可仅凭我的相信就能维系吗?我还是输给了现实。没熬到4个月,他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发疯了一般找了他好几天,我以为我会等到他回来,坚持着我心中的爱情信仰;可惜我没有等到他,等来的只是我小伯父的秘书。秘书告诉我不要等了,他不会回来了;他回去找我小伯父说我在这里,让他把我接回去。作为补偿,小伯父也帮助他父亲脱离了牢狱之灾,还给他父亲安排了一个好工作,并给他一笔钱让他到国外进修。背叛的滋味,那时像一团烈火在焚烧着我,我不甘心,真不甘心,我在他心里会输给那些现实,依旧相信着他是被逼的。跟着了疯魔般回去和小伯父大吵大闹了一番,痛斥他用如此卑鄙的行径,小伯父只是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安安,你的他,在现实面前太脆弱,保护不了你,也挑不起你丈夫这个责任。’”
林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满含泪水笑盈盈的牵起苏浅的手站起来,绕到长椅背后蹲下身子,极尽温柔的抚摸着一排灰色的印记。
“他曾经向我承诺,无论多久他都会在这里等我,我和他开始在这里,也停在这里。他走之时,也把想说的留在这片曾经有着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
抚上一遍又一遍,就如印刻在心里一般,警示着自己清醒。
一排字迹,在林安安口中又一次还原出来:
我们以为的爱,只是因为太年轻的冲动,却不是爱。安安,把我们的任性沉淀在这片宁静里,重新出发吧,只能抱歉,再抱歉,我先走了。
苏浅凝望着那排快要模糊的字迹,谁负了谁?曾经她也深有体会,那个答案如今告诉我们,一切现实被还原罢了,爱情的魔力是种障眼法,我们输给的是太过较真的现实。
“曾几何时,我相信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值得我的倔强和不屈,我信仰着,我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终有冰雪融化,春回大地的一刻。我把自己的心紧紧的锁起来,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和小伯父的强权抗衡着,默默在心底为他筑起墙,等待他再回来的春天。年轻是一种资本,无畏的浪费也是无形的蹉跎;随着时间推移,漫长的等待,渐渐啃噬着我心中的坚定,我用了女人生命里最美好的五年去守护,换来的只是一场爱情的空梦,梦碎了我也真的长大了。”
蹉跎的岁月在林安安脸上,换来的只是一丝嘴角加深的笑纹,没人知道它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印刻出的笑容,如雨后一抹绚虹,美得有些悲伤罢了。
“你和他有再见吗?”
或许苏浅已经猜到答案,只是每个人都向往着童话般的结局,并不想把现实挑得如此明显,难得糊涂,贵在难得之心。林安安微微仰起自己的颔首,看着隐逸在树冠之中的骄阳,陷入了一片明晃晃的光影交叠之中,再见,他能回来吗?他如自己那些美好的记忆,埋葬在自己逝去的青春之中,不忍回答,也是不甘,轻轻的摇摇自己那不曾妥协的头。
“一切都回不来了,小苏。我和他之间存在的阻隔,不是一句简单的原谅那么简单了,心在那五年里早就将我们分开,找不回最初的模样了。五年后在洛杉矶一次偶然中,我再次遇见了他,才知道一切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摇醒了我多年以来的梦,提醒了一切都是现实。再见到他,他已经是一个2岁大孩子的父亲了,不再是我记忆里的他,当初的那个为了我们爱情坚韧不屈的男人,变得更成熟更有责任感。他口中讲着那些我不知道的五年,全是他的家庭,他新的生活,找不到一点点我和他的影子,原来他早已从我们停留的地方出发,只有我还傻傻地在原地等待着,抱着那些残缺的记忆过活。他对我最深刻的一句点醒,了结了我所有期待:那时我们太年轻,太任性了,幸好一切都没有太晚,换一个角度后,安安,你看我们还是能过得如此幸福。这样的话,对一个还未能及时走出的人,算不算一种残忍?原以为,我再见到他,要么和他闹得翻天覆地,要么哭得惊天动地,可我和他在那时,什么都没有发生,相处的像这平静的湖面。恍然知道,一切都变味之后,连一个哭泣的理由都没有了。那一段路,我始终都微笑着看着他和他的儿子,在我和他之间悟透了一个道理:男人一生之中总要遇到几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而女人一生之中总要遇到几个让自己心痛的男人,我们终究不是彼此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