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松则气生, 意松则神足, 形正则气顺,心正则神宁。体松则气生, 意松则神足、、、、、”
不记得是在这光线黯淡的地方渡过了多少时光,此刻的梅逸落醒来,便又是不由自主的盯着头顶石壁上这一行字依稀可辨的字迹,默默的思虑了起来。
“、、、、、、形正则气顺,心正则神宁、、、、、、”
许是重复的次数太多,俗话说,孰能生巧,此时的梅逸落便就是突然从这看似平淡的语句中领悟了一些什么。
“体松、意松,形正,心正、、、、、、”
心中又默念着这几个词语,梅逸落咬紧牙关,用一双残臂撑地,努力的坐了起来。身下阴暗潮湿的青苔依旧那般冰凉,散发着一种略带腥味的气息,有一段,他甚至依稀觉得,由于长时间一种姿态躺在或趴在这里一动不动,这种青苔都已经生根在了他的身体上,让他那废了的身体一度变得更加发霉、变味,似乎很快要腐化,然后变成肥料,与这地上的泥土混为一体,来滋润这些适宜在阴暗角落里生长的植物。
一开始被抛入这里,他以为自己此番定是必死无疑。眼睛适应不了周围潮湿阴暗的环境,他便是就紧紧闭着,不愿意、不想睁开。他不想去关注自己此时到底是身处于一个怎样的环境,只感觉那种气氛令人压抑的难受,就像他那已经彻底废了的身体一般,同样体现着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唉!应该是就这样走到尽头了。”
心底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他的双眼几乎从来都未有睁开过,想一想,虽是有着那许多的遗憾,大仇未报、一事无成。但正经到了这样的关头,突然间便就觉得,那些多少年来堆积在他心头的仇恨、负担,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他突然就对这句话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过去的那些时日,他将某些东西看的太重,几乎把它们当做了毕生的事业来完成,所以心灵负担过重,错过了很多很美好的东西。似乎他生存。便就是为了复仇、为了为武林除害,为了惩恶扬善的大业。
但真正在这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之时,他却突然间觉得。这些真的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唯有他的女孩,他最爱的人,他的若雪。
若雪。若雪,今生今世,缘分似是就此为止了。还希望你莫要再惦记着我,过去短暂的相处中,我带给你太多的眼泪,日后却也无有机会再偿还、再守护在你身旁了。你且是一定要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切记,一定一定。
似乎是手脚处的伤势开始感染恶化了起来。梅逸落感觉自己周身滚烫的难受,就像是被烤在一堆烈火里面一般,烧的他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灵魂似是早已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以为自己早已经死了。死一样的沉寂之中有“滴滴答答”断断续续的声音,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眼皮上。流进了眼角里面,似是为了滋润了他的双目一般,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皮,却是痛苦的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活着。
又一滴凉凉的液体落了下来,渗入嘴角,竟有一种丝丝的甘甜。
烧似乎早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消退了下去,是的,原来这么久过去,他确实还活着,他自生自灭的躺在这里,以为早就放弃了自己,可这从头顶石壁上渗入进来的甘泉之水,却偏偏就似是与他做对一般救了他的性命。
除了一副躯干,手脚依旧无有一丝的知觉,他不能打坐、不能练功、不能握剑,什么也做不成,明明白白的,他就是一个废人而已。
可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让他活着?
梅逸落再次痛苦的闭上眼睛,可那甘甜可爱的水滴,却似是怎么都不愿意就此放弃,一再调皮固执的落在他的眼皮、嘴角,那种感觉,就像是顽皮的若雪有意在与他捣乱一般。
若雪,若雪、、、、、
若雪的面孔再一次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眼前,梅逸落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揪心般的疼痛。这水滴,分明就是若雪的泪珠,分明就是她在抱怨自己,不该就这么丢下她,不该就这么不负责任,不该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是的,是若雪在哭,她哭的那么伤心,她那么难过,自己又怎么可以就此放弃了生命,放弃了她?
一种剧烈的求生yù_wàng突然间便席卷了梅逸落的全身,是的,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是一个废人也罢,无有了手脚支撑也好,无论怎样,都必须要好好活下去,哪怕只为了给若雪一个交代。
梅逸落开始挣扎着挪动自己的身体,手脚废了,还有膝盖、肘部。他一点点将身体弯曲了起来,再一点点向前挪动着、移动着。曾经那般挺拔俊朗的七尺男儿,此时趴在地上,用那样笨拙、可怜的姿态移动身体,连他自己都感觉到难看、丑陋。
但是,他却还是不想放弃,他要活着,为了若雪,他必须活着。
“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那边会有一些隐隐的光线透露下来,会稍微干燥一些,所以,坚持到那边去!”
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努力的朝着前面那淡淡的微光处挪了过去,等终于到了目的地,梅逸落已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真好,身体还有温暖的感觉,还会出汗,这说明,生命力还是很旺盛!”
梅逸落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努力转过身去,将身体靠在一块圆润的石头上,仰面倾斜着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