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臣笑道:“你以为我难过什么?”
周嘉敏笑而不语,心道:还不是存了那自愧不如的小心思奉旨缠绵,玩宠太勾人!
“你可知南唐这番兴师动众是要攻打谁?”韩墨臣问道。
周嘉敏道:“莫不是周朝?”她记得史书上的记载大约公元955年,南唐李璟在灭了闽国和楚国之后,便受到一些朝臣的蛊惑说后周正值新主继位,国库空虚,是攻城略地的最佳时机,便执意攻打后周。
韩墨臣有些惊讶,道:“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太让人惊奇了。”
周嘉敏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淑女的样式,道:“还有令你更惊奇的呢。难不成你是为自己的国家难过?”
韩墨臣道:“若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不管怎样,我都是周朝的子民,岂有不希望周朝兴盛、百姓安康之理?如今刚过了五代,又兴起了十国,打打杀杀,不知几时能休,苦的却是那些百姓,这些年有多少孤儿寡母无家可归,不管是南唐还是周朝,不都是炎黄子孙!”
周嘉敏惊讶地看着韩墨臣,想不到古人也有这等先进的思想,南唐和周朝看似两个国度,其实一脉相承,连年纷争牵连受罪的始终是百姓。
“墨臣表哥也是因了这个缘故离开周朝的吗?”周嘉敏问道。
韩墨臣道:“别乱猜了。你个姑娘家又是生在诗书礼教的大户人家,不必操劳这些事情,说不定等你长大了,便天下太平了。”
周嘉敏也不再多问,急忙转移了话题,道:“怎地今个二姐姐没去学堂?”
韩墨臣微微一愣,道:“些许是不舒服。”
周嘉敏笑道:“二姐姐的琴艺倒是了得,也只有她的琴声能配得上你的箫声了。”
韩墨臣道:“小孩不懂,莫要乱问。”他牵着周嘉敏走在雪地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地前行,漫无天际地说笑着,竟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若是南唐,确实有些实力,在诸国中虽不是首屈一指,但也不容小觑,如今联合了北方的契丹一族,从南北前后夹攻后周,加上后周太祖郭威刚驾崩,由继子柴荣继位,国势不稳定,莫说外患,尚有诸多蠢蠢欲动的朝臣制造了不少内忧,于是后周在与南通的第一轮交战中倒是不折不扣吃了亏。
南唐一招得胜,便奏起了凯旋的高调,班师回朝不说,还大肆兴了起歌舞,南唐百姓列队欢迎,一班朝臣更是歌功颂德,让喜好别人奉承的李璟好不舒心!
李璟在冯延巳等人的鼓动下,居然要宴请大臣命妇,一来是表达踌躇满志之情,二来是要鼓舞士气,一鼓作气势如虎,好一举拿下江北的城池!
周宗和韩氏入宫时忽然临时起意,思索着带周嘉敏同去,一来是见识一下皇宫雄伟辉煌,二来是周宪几番书信说是想念周嘉敏,这番进宫她们姐妹二人也可团聚。
周嘉敏经过一番装扮,又穿上最鲜亮的宫服,如同玉宇楼台的小仙童,让韩氏心生欢喜,就连周宗都微笑赞道:“我儿越发出脱了。”
进了宫,周嘉敏方知皇宫这般宏伟,史书上记载南唐崇尚奢华,倒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南唐的皇宫怎一个奢华了得!且不说金杯银盏,琼楼玉宇,山珍海味,门灯朗挂,里面存的竟是罕见的明珠,据说夜间也恍如白昼;朱栏白石,飞尘不到,连珠帐、金卧榻,宫内布置一应风雅,悬挂的皆是名家真迹,想来是对了李璟的趣味心思。
最令周嘉敏惊叹咂舌的是,飞雪连天的春寒料峭之际,宫内竟有绿树清溪,繁华死劲,及至近前细看,方知那是各色于是雕刻出来的,手工精制,色泽鲜艳,竟如同真的一般,可见李璟下了不少心思。
席间,周嘉敏见到了周宪,周宪倒也不避讳,急忙召了她这幼妹过去,吃用玩乐之物不知拾掇了多少,竟为周嘉敏准备了满满一箱子。
周嘉敏笑道:“姐姐送了我这么一箱子宝贝,别人若是不知,竟以为姐姐是将皇家之物盗至太傅府呢。”
周宪嗔道:“你个小丫头,怎地才来见姐姐,这些东西都不值甚钱财,不过是觉着新奇留给你玩罢了,什么稀罕物!你倒笑话起姐姐来了。”
周嘉敏还见到了李煜,这是她第二次见李煜,在一帮臣子中间,他显得越发突出,竟几分谪仙人的感觉,而李璟虽然年迈却不失风采;还见到了那太子李承乾,此人气宇轩昂,眉头上扬,有几分戾气,因为身形高大显得孔武有力。
周宗一直闷闷不乐,先是不赞成李璟派兵攻打周朝,主张要实行烈祖保境安民的政策,后是不赞成李璟这般奢靡铺张,更不该听信冯延巳等人的谗言。
“我敬周大人一杯。”一个高冠华服、年过五旬的人道,看他在李璟面前很能搭话,座位又是离李璟极近的,众官僚多少给几分薄面,周嘉敏便知此人身份非常,不是宠臣也是重臣。
周宗不客气道:“不敢当,老夫近来身子微恙,不宜饮酒!”
那人道:“我倒是忘了,周大人位高权重,又是开国的老臣,自然不屑与我等共饮了。只是,在下有个不明之处,还想请教周大人。”
周宗道:“世人皆说冯大人聪慧无比,怎有不解之事?倒是说笑了。
一听此人姓冯,周嘉敏便想到了冯延巳。冯延巳是李璟最宠信的朝臣之一,自年少时便跟着李璟伴读,才华了得,正对了李璟好文的胃口,又善于阿谀奉承,也应了李璟好大喜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