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内,纪灵端起茶杯小抿一口,虽年过四十仍旧风华绝代的脸上笑容殆尽,眼底一片冰冷。
这时,殿外传来行礼声,微微侧目,视线落在连夜赶来的中年体胖男人身上。
男人走进屋,额角还带着着急的虚汗,对着纪灵行礼道。“这寒王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中毒?边疆战事告急,原本朝廷内拥护出征的官员不在少数,此次中毒必会引起纷争,黑锅恐怕要太子背啊!”
纪灵的眉头紧蹙,厌烦地放在茶杯,用力过度,水花四溅。“难道是轩儿对花如墨还没死心?应该不可能,轩儿做事一向周全严谨,哪怕是想得到花如墨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毒。”
中年男人赞同地点点头,忽而眸光一怔,像是想起什么的似的,“臣猜测这事就是寒王自导自演的!不可留!”
纪灵揉了揉眼角,满头的金银凤钗映着满殿的烛光闪出幽寒的暗芒,戴满首饰的手指微蜷,脸上竟然浮起一丝怀念疲惫的表情。“本宫在梦中时常梦到暖妃,也算是个活泼机灵的女子,错不在她啊……只是,这后宫之主,本宫势在必得,皇位也必须是轩儿的!”
中年男人看着纪灵脸上徒然变冷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红墙宫闱内的恩恩怨怨,事事非非,众妃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清冷光洁的地面,烛光幽幽,凛冽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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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皇宫太子的寝宫中,灯火通明,陈于案上的烛光艳艳,丝丝缕缕地打在岳梦曼清秀美艳的脸上,盈盈似墨的水眸低垂,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上面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流转间眼眸溢出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
“岳梦曼,你应该十分清楚太子妃之位为何而来,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要以为有你父亲在朝,本宫就不敢动你。”脑海里闪过俊美无双男子满含愤怒的双眼,面容冷凝似冰,影逸轩一向以温润儒雅面容示人,还从未见过他那般冷漠暴戾。
“那你告诉我,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影逸轩冷冷一笑,墨色深邃的眼眸宛如千年寒冰,淡冷的视线掠过岳梦曼,带着骇人的寒光。“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天之前东宫内失踪的夫人是叫玉儿?”
在看到女子突然放大的瞳孔,眼底划过一道厌恶。“本宫选你为妃,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自是不会亏待,日后你是要母仪天下的人,想做的事只要不出格,那便去做。但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记住,别打花如墨的注意,本宫能让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就能再把你拉下来。”
绿叶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取来手帕悠然转身递给她,得来的却是一个巴掌。
“混账!连你也觉得我可笑、可怜吗!明明我才是他的妃,为什么……为什么……”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徐徐而过,打在尊贵的华服上,落下一朵朵绽放着的小花,开成讽刺的弧度。
似乎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在出嫁之前母亲对她说的话。
——入宫的女子难得糊涂,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六宫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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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墨一夜未免,直到天边亮起月牙白,才迷迷糊糊地入了梦。
梦中的她置身于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头顶是碧蓝如洗的天空,浮云荡荡,水天一色。微凉的凛冽狂风呼啸而过,耳边是肆虐狂躁的风吼声,三千青丝被旋风卷起,风沙赫赫间吹得眼睛睁不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青草香,扑面而来,虽环境恶劣,却令人心旷神怡。如果能够这般自由地游走大好河山的各处,也不枉此生。
忽而,天空变色,乌云密布,雷声阵阵,暗色的天空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她牢牢地锁在中间。
遮天蔽日,黑暗苍穹,任她怎么跑,怎么躲也走不出这无边的恐慌与压抑。
席卷而来的狂风过后,出现的是数量足有上万人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银色的铠甲泛着耀眼的光芒。气势如虹,骁勇善战,那名高坐在猩红色汗血宝马上的男子,身形修长挺拔,手持银光软剑,象征着进攻的号角响起,大手一挥,翻手为云,覆手是雨,一座城池就这样陨落,瞬间血流成河,哀嚎声四起,火光冲天,断壁残垣,留下的只是刺耳狰狞、靠近着的马蹄声。
花如墨猛地睁开眼睛,清冽的水眸透着慌乱不安。好一会儿,待心情稍稍平复后,才慢慢地坐起身,盯着窗外欢快歌唱的喜鹊发起呆。
那把软剑如果真的是她见过的那把,这说明影逸寒的残废是装出来的,一直都在卧薪尝胆、伺机卷土重来。
古有项羽“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不肯过乌江,自刎于河畔,轻易选择死的人自认为成全大义,实则不过是胆小懦弱,没有反叛命运的勇气。
影逸寒从天之骄子一落千丈成为世人笑话的空头王爷,没有自怨自艾,相反无论是什么样的眼神、戏谑都默默地承受。
冷酷无情是假,残暴嗜血也是假,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那份冷如冰、坚似铁的气魄非常人所比。
他必称王称霸!
说不定这次的中毒事件就是个歇机,民心向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这人能忍常人忍不了的辱,太子儒雅绝不是他的对手。
花如墨顿觉全身冰冷,丝丝缕缕的寒气顺着露在外面的指尖传到心头,被逼着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