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现在似乎尚未到赏莲的好时节……难道是早熟品种?”我迟疑地问道。
“自然不是现在,再过月余,进入征暑,冉燮府那个时候会举办‘菡萏会’——不是别的冉燮氏,就是左相她们家。那个老匹妇,跟我斗了大半辈子,哪次不是我赢……呃……偶尔几次,也是我让她,她才略胜一筹的……咳咳……她三年前开始举办这个莲花会的,广邀盛郾的文人骚客,以及名门贵主,自然也包括众家公子少爷,说是以花会净友,其实就是给她家儿子选妻主……选了三年都未选出来啊,我好心跟她说,她家儿子实在嫁不出去,我女儿吃点亏,勉强娶回府算了,谁知她不识好人心,反而怒了,嘲讽我墨台府没文士,说什么‘匙桃不上个村妇,墨台府中无点墨,曾把空虚揣出骨,浪名赢得满皇都’,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墨台遥重重地拍桌而起,娃娃脸憋得通红。
相亲大会?老女人之间的斗气?与我何干?!我一声不吭,低头喝茶。
“我嘱咐柳儿的妻主练习绘莲已经月余了,但是收效甚微……你现在也算咱们墨台府的人,自然不能忍受如此不堪的侮辱对不对……你的文章与书画的造诣,如何?”墨台遥又坐下了,笑眯眯的,眨眼间,身上已找不到一丁点儿激动愤怒的痕迹了。
“姑母错爱,玄既不会‘时艺’,也不会绘画,天生一个泥胎子,做个商贾正合适!”我面色不改地说道。
“……这样啊……要不你满试试看?我请个画师来教你,如何?”墨台遥犹不死心。
“玄实在是资质驽钝……”我眼都未抬,打算直截了当地拒绝——
“妻主真是过谦了,姑母你就放心吧,我的妻主定不会让墨台府丢脸的。”
惊闻此言,我侧脸望去,只见墨台妖孽缓缓地走了进来,身穿一件织金官彤纻丝裳,上罩着浅红比甲;系一条结彩石榴锦绣裙,下映着高底花鞋;时样幹髻皂纱漫,相衬着二色盘龙发;宫样牙梳朱翠晃,斜簪着两股赤金钗。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厮,每个人手里都捧着金盘,盘里是各式的衣装饰品。
顿时,花厅挤满了人——墨台遥突然面色肃整,沉稳地站起身来,对我说道:“如此,就有劳新妇了!”
说完,稍作颌首,当着众人的面,迈着方步、气宇轩昂地走了出去。
见状,我的面皮再次狠狠地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