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薄雾弥漫,陈平伴着雾气起床,稍微洗漱一番,背着布袋,避开院根缩成一团的小野鸭,出门。
沿着涂河晨跑,刻意的抬高腿步,陈平直接是到了下涂村,远远的就听见人声,待近了,就看见里长家门前的人影,以及二十数辆牛车,里面还夹杂着几辆驴车。
全里的租税都在这,如同陈平家这样一户的两丁男,一丁妇的,虽是免除了丁妇的租税,那也还三石的租税。
三石米,换成后世的斤,得有二百八十市斤左右。一百多家,那就是三万多斤的租米。
这运粮的牛车与薛福财家中的普通牛车不同,车板要更为宽大,也没有遮挡风雨的棚,正有人往上码放着粮袋。
粮袋是麻布袋,不过比寻常见到的要大。这样粮袋一辆牛车上放着五六袋,陈平估摸着得有十数石,一千余斤,一头牛拉够呛。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昨日不是与你说过,这牛车要从白土村过,你这又多走些路。”来东喜指挥着将粮袋绑缚结实,看到人群里的陈平,以为他是等不及,就说开了,“再等片刻,马上就能走了。”
运粮的多是两村的丁壮,有一人中年汉子似认识陈平,闻言笑道:“里长你这就错了,你没看见这小子身上还带着汗珠吗?他这是一路跑来的,也不是为了坐你的牛车,想来是一路跑过来的。我几次晨间都瞧见他沿着涂河在做这怪异的事,大清早的,沿着涂河奔跑,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这后的问话自是对着陈平说的。
“锻炼。”陈平道,“晨跑能让人更强壮。”
“那可不一定,吃饱饭,多吃肉才会让人更强壮。”中年汉子笑着,指着另一边一壮硕的男子道,“瞧见他没?如他一般,一顿饭吃上五碗,这样才能长的壮实。”
陈平瞧去,牛车另一头的男子也就二十来岁,长的的确是敦实,个头也不低,得有八尺,将近两米的高度。就看他那一人扛着粮袋往车上摆的架势,也可知其力气不小。
“嘿嘿,小子知道厉害了吧?多吃肉。”中年男子将绳索丢过去,合着那壮硕青年将绳索绑缚在粮袋上,“行了里长,可以走了。”
“恩,那就走吧。早些将这租粮交了,也算是完事。”来东喜又检查了一遍,手一挥,算是出发的信号。
这路并排走上两辆牛车肯定是不成的,得一辆牛车跟着一辆,还得是小心了。
“你就坐在这车上。”来东喜走了过来,对陈平道,“这牛能拉,再坐上两人都无事。”
陈平身上是背着一个包裹的,来也是为了蹭车,里长既如此说,他也不客气,翻上了牛车,躺在了粮袋上。
“这小子倒是实在。”一辆牛车两人负责,一人在前引牛,一人在后负责照看,中年男子牵着缰绳,见陈平翻上了牛车,笑着说了句。
虽是躺在牛车上,陈平却未睡,实际上在坚持锻炼一周的时间后,陈平的睡眠质量就提升了许多,晚间的休息基本上是能满足。
再说,这时睡得也早,休息时间完全是充裕的。
“早知道这般缓慢,还不如是独自去县里。”牛车上粮食太过沉重,走起来很是吃力,陈平觉得自个是被里长给坑了。
才出村不到半里,前面一牛车就歪倒进了路边的草丛里,也亏得是北侧,要是南边,这车粮食可就喂了鱼。
“慢些,都慢些,牵住牛绳。”来东喜小跑着过去,检查了一遍粮食,见未洒落,赶忙是让人重新放到牛车上,“过了这段路就好了,都仔细些,这粮食落了水,可得我们来赔。”
运粮,同样是有风险的。
粮食搬上了牛车,陈平却是跳了下来,跟随在牛车边,一同前行。
“小子,只管上去躺着。这牛车有来盛持缰绳,肯定不会如那辆车一般翻倒。”中年男子扶着粮袋,对前面那持着牛绳的壮硕男子很是放心,“你是不知道,他连牛都能较量一番。多吃饭,学着点。”
陈平也没上去,跟着牛车缓缓而行,那来盛回头瞧了眼,脸色平静,倒是未多说话。
那叫来盛男子的力量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陈平再次见识到。又是前方一辆牛车,车轮陷入了坑洼中,而那老黄牛似也累着,怎么拉,粮车都出不了坑。
就在来东喜想着要换牛时,叫来盛的男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抬住了牛车的尾端,隆起的肱二头肌在陈平看来就要撑爆他那布袖,一个轻挪,那车轮就出了坑,落在平地上。
这般一路走,一路坑,原本陈平走一个时辰就能到,结果硬是走了两个时辰,陈平才看见县城门。
“等我这交了粮,晚间再一同回去如何?”说是要拉陈平,最后陈平是跟着一路走来,还帮着推了车,来东喜有点过意不去,“放心,晚间这车就空了,肯定是比你走路要来的快。”
“多谢来叔。”陈平也是想回去的,毕竟这捕兽夹还未取,“那日落前我在这县门等着你?”
“不用那般麻烦,你这是要去孝忠家吧?那路我认得,到时我去找你就是。”来东喜说了声,领着粮车就往北边去了。
这租税义粮早些交接给县曹,来东喜心头也会松些。
县城陈平这是第三次来了,路并不难走,比后世那些弯弯绕绕的街道要好分辨得多,陈平很快就到了大伯家的杂货店。
“元良在县里,忙着公务,你先去房间里,等我。”陈平大伯陈孝忠见陈平进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