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划过的面除了边缘的,多成了四方形,陈平一一捡起叠好,放在桌上。
“是那卖火镰的钱。”韭菜已是切碎,陈平从刘氏手中拿过来,又去将那早就剁碎的豚肉泥拿出,搅拌开,“阿爷不会是在东间里守着那些钱吧?”
往肉泥中加了些酱油,放了些许盐,陈平再次搅拌开。
此时的酱油并不这般称呼,而多半会叫豉汁,陈平去县中时,特意是买了回,连同的还有那豚油,加上前次买的,用到元日也是无甚问题的。
植物油其实也是有的,如同那胡麻、柰油、蔓菁子油等都已经出现。胡麻也就是芝麻,但此时用来做油的量却很少,柰油却是用来加工绢布,并不能作为食用,蔓菁子同样是少,都还未普及开。
“那可不是,自打开那小柜子后,你阿爷就将那小柜子挪进了东间,说是要藏起来,现在还在那琢磨弄着。”刘氏道,“你那火镰真能赚如此多钱?那可得有二三千文钱吧?”
小柜子打开时,刘氏也是瞧了眼,码放整齐的铜钱,一枚挨着一枚,让人不敢相信。
现在心还悬着,提起那小柜子,脑里就是铜钱在晃荡,虚得紧。
“上次给娘的二百文钱,难道娘这快就忘了?”搅拌好肉馅,陈平将四方的水饺皮摊放在左手心,右手挑起一团肉馅,放进水饺皮中,“那火镰还有得赚。”
水饺皮对折,而后捏着两个角轻轻一卷,上下交叠,轻轻用力压住,一个水饺就成了。
这是陈平后世老家的做法,皮实,肉多,同北方饺子吃法也不同,有点类似混沌的吃法。
“我见李婶家中馄饨也是如此做法。”刘氏见陈平如此包饺子,也去取了一双筷子,学着陈平的样子,包了一个,“不过你这做法与李婶家似乎一一样。”
陈平家是未吃过饺子的,过年面粉都未买过,也就是称上些肉,而后炖着吃。
“这叫饺子。”
后世的馄饨与饺子并不同,北方多吃混沌,皮薄,包上馅后有透明感,重汤料。而南方多吃饺子,饺子皮厚,煮水饺过程中另需加入3次凉水,经历所谓‘三沉三浮’,方可保证煮熟,重蘸料。
当然,南方饺子吃法也会存在差异,就如陈平家乡,饺子是要连带着汤汁一起吃的,也并不在蘸料上。
包了几个,刘氏很快就熟练起来。陈平去给锅里添了水,而后用火镰点了柴禾,烧水。
等到水沸时,桌上的木盆里是摆满了水饺,水饺皮完了,那陶盆里的肉馅也就剩下一小团而已。
“平哥,你今日怎的没去取那捕兽夹?”陈二牛进来,还惦记着这事,看见陈平端着水饺,立刻就兴奋了,“今日吃混沌吗?”
好歹也是富过的,陈二牛对这还有印象。
“这是饺子。”此时并无饺子这一说法,馄饨既代表了饺子,也代表了饺子,陈平算是开了个新词,“我已是去取了,猎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
“怎的不叫上我?”陈二牛今还在家一直等着,被阿爷安排着拉风箱,还指望着陈平过来的。
那风箱需用手,较那皮囊也不轻松,不过风力倒是大上了许多。这也苦了陈二牛,挨着那块炼炉,脸红了一天,皮都是快要烤掉。
“那林里太危险了,过几年,等你大些,壮实些再进去。”饺子全部入了锅,陈平又将那剩下的肉馅用筷子一团团的挑起,放入了锅内,“那野兔有一只是你的,明日来平东会带来。”
“平哥记得给我一双鞋就成,那野兔就放在你这,我明日再来吃。”陈平盖上了木锅盖,陈二牛收回目光,“平哥是不是嫌我不够强壮,这才不让我跟着去山里?”
虽不全对,但也差不离。
“那鞋得过上几日才能好。”锅中的饺子再等上一刻就能熟,此时陈雅母子也跟着进了院子,陈平对二牛道,“你要是真想跟着我进山,以后清晨得随我一同跑步,你起得来吗?”
陈平是想让陈安跟着自己跑的,可叫了几次,那家伙硬是赖在床上不动。
“能起来。”见陈平同意自己跟着进山,陈二牛挥舞了下拳头,“明日我一定到你家院门前找你。”
入冬的天暗得也快,院子里人多,风大,虽是冷,但也是热闹。陈孝义终于是从东间出来,出来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去抱些柴禾过来。”陈孝义吩咐着陈平,自个是去院子的角落里,挪了口破了底的陶缸过来,放在了堂屋里。
从院子里拾了些稻禾,在那陶缸里引燃,再放些柴禾进去,堂屋里顿时就亮了起来。
“都进来坐吧,可以吃饭了。”陈平拍了拍手,掀开锅盖,水汽升腾散开,锅中的饺子已是由白色变成了暗灰色,浮在了汤汁上,中央翻滚着水花,那汤汁也是变了颜色。
锅铲在豚油里划了下,带出点油膏,在锅中晃了晃,又加了些盐进去。
刘氏摆着碗筷,陶碗在灶台上摆开,陈安与陈二牛站在最前,扬长了脖子看着。
“端到桌上去。”一碗里舀上七八个饺子,再放些汤汁,就满了,陈平将锅中散落出来的肉单独挑了出来,平放在两个碗中,见陈安伸手去拿,“别动,这两个给你陈雅姐与小娘端去。”
陈安抬头,很是幽怨。
“吃太多肉会长胖,你这身板已是不错了,再多吃就会长肉,成为二牛那般。”陈平好心建议着,“快去,这锅里还有不少,待会吃完再来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