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石英第一次正式与夏枯草谈起那场血誓复仇。
因而闻言的夏枯草一时之间,只能沉默。
因为这件事的起因是他杀死了白矾,而白矾……却是对方的亲弟。
这一事实是深埋于两人心中最深的一根刺——哪怕早在那间会客厅中夏枯草便已干净利落地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而白石英也极为洒脱的接受了对方的态度更用随后的直接离去隐隐表明自己不想参与此事。
但白矾毕竟是他的血亲,这便牵扯到了血浓于水的世间真理,那么那根刺便无法简单的因为这两人的态度就此消失,而是由表及里,渐渐地掩埋于彼此心间。
所以相逢于学院的他们——尤其是夏枯草,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与对方展开交谈,绝口不提任何可能提及那场血誓复仇的话题——这显然很累,倒是白石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难免扯到时,便会以云淡风轻的态度用‘那件破事’四字加以代替。
只是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无论是有意无意还是敢提不敢提,只要一日他们没能彻底掀过此事,那么随着他们之间友情的越发浓郁,那根刺背后的意味也将越发复杂,所以如果不想将这份友情维持的极为辛苦,他们便迟早要对彼此做个交代。
——而且最好要快,就像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一旦尘埃落定分出了胜负成败,这根原本就意味复杂的刺便会变得更为复杂。
所以当骑在墙上的白石英在这完全谈不上严肃的地方忽然看似随意的抛出话头后,夏枯草便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开口——
“关于那场血誓复仇……”他斟酌着自己的语句,缓缓说道:“我希望你不要牵扯太深。”
他看着对方的眼,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想法毫不打折地传达给对方,所以他紧接着便举起了手示意对方不要打扰自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破门而出的贵族子弟,只是即使是破门而出,你依然是贵族,而这几天我与海师兄整日混在一起,自然知道了一些你们贵族之间的规矩。”
“所以我很清楚被家族漠视与被家族敌视……会有多大的区别。”说到这,夏枯草深深的吸了口气,继而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不希望你帮我。”
“与此相比,”他继续道:“我宁愿你与我敌对。”
他的话仍未说完——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海师兄为什么不喜欢你。”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因为按理而言,你们两位在此之前,不应该有过交集。”
“他不喜欢我,”白石英忽地在此时插口说道:“是因为他认为我忽然接受家族的要求入读封印师学院,是想对你不利。”
“嗯……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虽然只是在刚才才想通。”夏枯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转而起了几分感慨,说道:“论起形势判断,你们这些蓝血贵族的确比我这小平民敏感了许多。”
“不过他毕竟不了解你,也不明白我们之间这有些莫名其妙的关系。”话锋一转,夏枯草很有些调皮的冲着对方眨眨眼,说道:“所以我的理解是,你入学封印师学院的原因,反而是想以此堵住家族伸出的暗手,亲自看护我的背后。”
白石英摊了摊手,笑眯眯地道:“不要说的那么煽情,我只是希望这场血誓复仇能进行的公平一些,毕竟……白矾因为贵族的某些品质被你所杀,但白矾……不能代表白家。”
“我明白,但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夏枯草同样摊了摊手,笑眯眯地道:“其余的事,我会处理。”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白石英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说道:“那我就不管了,不过——还是有几点要告诉你——别急着拒绝,我是有条件的。”
“好。”夏枯草回答的毫不犹豫。
“第一,我并不能完全堵死家族伸入学院的暗手,近来学院无论新生还是高年级生都有一股针对你与那位海二少的暗流,如我先前所说,搞臭你们远不会是他们的目的,所以你要小心——我想我那位大哥也不想在擂台上打赢一个本便重伤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即使是我那位大哥,如果你当面问他,他也会要你小心。”
“第二,那个苏合香。”白石英笑眯眯地道:“她毕竟是教廷的人,所以与我那位大哥同流那个啥,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想你我都知道,这位小姑娘是真有些小,所以她很可能被利用,所以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与她起了冲突,记得不要做得太绝——毕竟这位小姑娘长得也算明媚可人。”
“第三……小心白常山。”白石英一脸玩味的看着猛然抬起头的夏枯草,嘲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白常山给你提供情报的,但要识破这点并不难——毕竟以你的认知,古山龙绝对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哪怕再为难,你也不会拒绝我方才的提议,联系到我家唯一在明的那位白常山,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便并不难猜。”
“不过白常山……”白石英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配着他那张女性化的脸便显得极为可爱,“作为我家其实不怎么远的旁系子弟,他的能力与野心都比你想的高一些,现在的你……不要指望能完全控制住他。”
夏枯草闻言有些惭愧的点点头,随后轻声问道:“条件?”
“血誓复仇,如果你落败身死,我不会救你。不过若你胜,麻烦不要杀我那位大哥。”白石英懒洋洋的道:“不然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