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见温一宁脸上略微有些拒绝的神色,适时说道:“如此检验一下老朽亦是举手赞同,最好要快一些。少爷体内毒性已深,若不尽快医治,只怕风险更大。”
温一宁闻言,拿起托盘里蚩奴的长剑,慢慢的走向蚩奴。
对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总是狠不下心来将刀刺向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到这样危险的又尴尬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几近昏迷的陈墨白,终于下定决心。
蚩奴见她犹豫,止不住嘲笑道:“方才用匕首姑娘抵着我喉咙的时候,倒是丝毫没有胆怯,此刻我主动让你刺我,怎么你倒是不敢了?难不成姑娘你是担心我……”
话音未落,就感觉右肩一股钝痛,温一宁已经闭眼将手中的长剑刺了过来。
蚩奴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武器锋利异常,温一宁又使了一股蛮力,这一剑又稍微偏了几分,只见长剑穿肩而过,自身后透了出来。
刘瑛和郎中见温一宁这一剑刺得竟然如此之狠都吃了一惊。
“这下可好了,我与你家少爷有一样的伤了,”蚩奴咬牙道:“快喂我吃下那药丸,我可不想身子麻木了才来治病……”
温一宁急忙将那一半药丸扔进了蚩奴嘴里。
蚩奴狼吞虎咽一般的吃下了那药丸,不过一瞬,身上的疼痛便好了许多,有些发麻的伤处此刻也感觉到了真切疼痛。
咽下喉咙里的腥甜,蚩奴笑道:“你这郎中人品不好,医术倒是不错。”
温一宁见他没有什么异常,脸色反而比刚才未受伤之前还要好上几分,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既然无事,便劳烦温姑娘喂少爷吃下这半颗药丸吧。曲郎中,抱歉,方才竟然怀疑于你……”刘瑛带着真诚的歉意道。
“无需道歉,”郎中收拾起自己的药箱:“刘先生您未免太客气了些,之前是您救了老朽一命,此刻能阴差阳错救了公子,也是老朽的造化,也算是报答了您的救命之恩吧。”
刘瑛看着他,猛然间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你,你竟然是……”
“还望刘先生为在下保存一丝颜面,”曲郎中的神情竟然有些顽皮:“待在下治好了公子的病,便不会再叨扰,如何?”
刘瑛点头,面上的歉意更浓:“之前竟未认出先生身份,当真是失礼。”
“无碍无碍,”曲郎中见温一宁已经扶着陈墨白吃下药丸,舒了口气道:“紫王爷身边能有如此贴心之人,当真是幸事一件。”
刘瑛见他提起温一宁,很是提心吊胆了一番。
温一宁的身份隐秘,王爷也吩咐下来不许乱加揣测,但那天见他们从灵河内捞起温一宁的绝不在少数,向来不近女色的紫王爷帐中竟然多出了这么一个女子,任谁都会好奇,若是曲郎中也问起来,他该如何回答?
所幸曲郎中丝毫不提温一宁身份之事,刘瑛也放下心来。
转念刘瑛就想到,温一宁被捞上来之后,就是曲郎中为她诊治的,甚至她那一身伤还赖曲郎中医治。怪不得他不会问温一宁身份,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虽然他救了紫王爷,又救了可左右天下的白子,可若是他打着什么不轨主意,刘瑛照样会毫不手软。“一切有劳曲先生。不知此次先生是打算跟随船队到楚国,还是另有打算?”
曲郎中捻了捻胡须,笑眯眯的道:“实话说,此次老朽是来为人牵线搭桥的。至于搭的是谁的桥,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刘瑛原本已经料想到这个老头儿肯定是有所求,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托大,还未沉到底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
曲郎中见状急忙笑道:“你莫要太紧张,老朽敢用医术担保,那人对于紫王爷也是丝毫没有坏心。”
“如此便好,此次王爷受重伤一事已让我心神不宁,若是神医你也与我为敌,那我可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这边两人‘推心置腹’的交谈,温一宁却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陈墨白,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她的手也紧紧握着陈墨白,感受着他脉搏微弱的跳动。“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你要是不醒过来,我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蚩奴仿佛被遗忘在这里,也幸亏曲郎中还存留着点悬壶济世的良知,帮他包扎好了伤口,甚至还接上了他脱臼的胳膊。
他也无意听那两个老头子打太极,只是静静的看着温一宁,越看越觉得心里发酸。
等听到她说那句话时,终于忍不住插嘴:“你放心吧,看我都没事,你家少爷金枝玉叶,定然不会有事。”
温一宁原本不想理会他,可又觉得他这番话说得有理,便轻轻点了点头。
蚩奴见温一宁不大想理他,心里极其不痛快,哼了一声就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倒水喝。
带着几分怒气的蚩奴动作大得离谱,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不绝于耳,温一宁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你吵到他了!”
蚩奴原本想说家伙昏迷的估计连天上打雷都听不见,又怎么会听到这样的声响。
但是下个瞬间他就瞪大了眼。
温一宁急忙回过头,恰好看到陈墨白费力的睁开眼睛,她忍不住惊呼一声:“醒过来了!”
转瞬又开始哽咽起来:“醒过来了……”
陈墨白身受重毒,此刻身上毒性虽然被压制住,眼前仍旧是有些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