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意思?”雪瑶离开后,陆达慧指着那小堆东西尖着嗓子发问。
“就你以为的。”陈义天轻笑,走到陆达慧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别理无谓的人。相信我,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很快!”
雪瑶自那天来过后,再没出现在陈义天和陆达慧面前,连带着金委员召见陈义天的次数也飞速倍减。这些举动倒叫陈义天和陆达慧倍感自由,白日里他们就用脚丈量着广州城,哪些地方光鲜繁华、哪些地方清冷萧条、哪些地方日本人出没最多、哪些地方还离得远远得就被宪兵驱逐,是宪兵不是警察......
最叫陆达慧意外的是11月初,他们在仁济路碰到了在港的老邻居朱福来——david朱,他正手捧蒸笼在茶餐厅里兜售百元一碟的烧麦。
陈义天从身上掏出二十元的军票给老板,换来朱福来和他们小坐,关键时刻法币、军票都比中储券管用。
香港沦陷后,朱福来一家没有想过离开香港,他们觉得年纪已大再受不了背井离乡之苦,再说不是给英国人打工就是给日本人打工,反正应该也没差别。谁知日本人比英国人更不是东西,不管朱福来再如何奴颜屈膝,日子也越来越难过,这时候他们想走也苦于没有资费。到1944年4月15日时,香港的日本当局竟然宣布停配民众米粮,没有粮食的民众,不得不乘坐日当局提供的难民船返回广东。朱福来一家就是这时候回的广州。
朱福来说到这里眼圈就开始泛红:船上时,朱迪开始发烧,嘴里还喊着“妈咪,难受”就被海警认定是革登热无情扔进了海里,朱太太因此气得神智不清,好不容易上了岸,朱福来顾着儿子就又丢了太太,身边同行的人也越来越少,浑浑噩噩中父子俩就来到了广州。
“朱利安现在怎么样?”陆达慧问道。朱利安就是朱福来的儿子。陆达慧还记得那年春节他们一家四口来拜年的情景,儿子女儿都是漂亮的人。
“不知道,我把他买了。”朱福来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哭得够多,眼圈一直红着倒没有落一颗泪,“孩子明白,这是在给他一条活路。”
朱福来似乎终于逮到可以说话的人了,静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絮叨他所知道的香港的老邻居的情况......
“你们知道萧子楠吗?洪胜的萧子楠。”
“知道。”
“对哦,我差点忘了,传言当年他和你们还有生意往来。”
“不是传言,是真的。”
“日本人这边接管香港,萧子楠那边就发申明洪胜和日本人战斗到底。听说刚开始暗地里打了几次仗,后来就明目张胆得你杀我,我杀你,最后日本人抓了萧子楠,萧家一家十二口也被灭门。他们一家死是死了,好歹还有陪葬的,可怜我朱迪和我那不知生死的老婆......”
朱福来正说着,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声,唬得众人一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