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这般声色厉苒,苏沉香哪里敢真的应下?她退到一旁,语声急促:“师父……这可使不得……”
“求小大夫救我小家小少爷!”刘管家却是不管不顾,朝她叩首而来,苏沉香哪里敢受这等礼?俯身将他扶起,却也不愿就此答应:“管家还是另请高明吧,这小王爷的风寒我既看不好,哪里有再去看的道理?府上信不过我,那我又何必再去?小禾承认学艺未精,不敢冒然前去,还请管家谅解。这礼,我是断断受不起的。”
将管家扶了起来,管家哪里肯依?这次得罪了御景堂,下次哪里还有得请?他又冲张倔头俯身,欲弯腰再行礼。
张倔头却是冷哼:“若是信得过,便叫我这徒儿去。若是非要请我这老头子去,那恐怕我没这个胆色。但是请裕亲王,请宫里的御医瞧着吧。”
“张大夫!”
刘管家哪里还顾得那么多?要是宫里的御医管用,他何必还信这医圣之说?眼瞅着这两人无一人愿去。而这街上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脸色一红,咬牙啐道:“若是今日你们不同我前去诊脉,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御景堂!”
说罢,一头朝门旁柱子撞去,秋生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管家!即使如此,你何必当初!既要我们小大夫出诊,为何又要置气予张大夫?!今日才这般闹腾下来,如今却又要上门求诊,饶是再通情达理,也气恼不过啊!”
“哎!”管家重重一声叹,跺脚甩袖,一把巴掌挥在自个脸上:“都怨老奴这嘴碎!少爷这几日显已是好了一些,只是尚未大好。王妃见了着急,我便急了!”
“都怪奴才这张破嘴!”
他两只手左右开弓,几个巴掌下去,两边脸颊已是红彤。围观的左邻右舍一阵摇头晃脑,纷纷叹他自作孽。却也不敢开口为他说一句好话,只管在人群中小声嘀咕,时不时朝堂里的大夫伙计看来。
苏沉香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她强压心中怒意,瞧着那管家还在自掴,再也看不下去,蹙眉一喝:“罢了!今日我便随你到府上一瞧!若是瞧得不好,你也莫要怪罪,我已说明,我学艺未精,不定能瞧个什么大概。只是瞧你不惯这腌渍手段!你要去寻死要伤自个我毫无意见,只是不要在我御景堂的门前作弄!”
这是她第一次在御景堂发如此大火,一时之间震住了众人。苏沉香气息一沉,瞧着师父眸子里一阵欣赏之意。脸颊一红,敛了神色,在府中她也顶多是教训丫头片子罢了。人在高处,难免有一股子底气在,他裕亲王府又如何?前世是她夫家,今世却未能让她看在眼里!
见那刘管家也震住,手滞在半空,苏沉香怒目视他,嘴角多了一丝冷笑:“怎的?怕了?不敢让我去瞧上一瞧?”
那刘管家缓过神来,连忙摇头:“哪里敢藐视小大夫……求小大夫去瞧上一瞧!”
“诊金三百两。”
苏沉香淡淡开口,却又是让众人一惊,三百两?!这是狮子大张口啊!一斗米才二百文,这最起码得换个一千多斗米啊!
而张倔头却是含着未可知的笑意,早已拂袖到了后院。这小女娃自有主意,在替自己出气呢,她要这般,他插手作甚?
“三百两便三百两!”刘管家咬牙,恭敬作了个揖:“还请小大夫随我前去。”
“不敢。”苏沉香侧头,瞧着立在一旁早已呆滞的伙计,见了秋生:“秋生,带上药箱,随我去看诊。”
秋生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瞧着一身布衣,毫不颜色的苏沉香,直到她上了王府的马车,这才被旁边的伙计一脚踢了出去:“要你陪去瞧诊!你若是不去,只有一把的人去!”
秋生连滚带爬上了马车,一路上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到了裕亲王府,管家将苏沉香与秋生迎了进去,这次并未啰嗦,直奔迎春苑。王妃也在那儿,裕亲王冷着脸,立在门前等候大夫诊断。裕亲王妃眼圈红着,见管家来,面上一喜。却见他身后那半大的土包子。眉头一皱:“刘管家,叫你请张圣人来,为何请来这丫头?”
“哎呀王妃……”刘管家唯恐惹了苏沉香不快,瞥了一眼她并未发怒,上前细细朝裕亲王妃解释了一通。裕亲王妃这才缓过神来,瞅着苏沉香的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
苏沉香却是不理会,前世的公婆,今世她与他们有何干系?裕亲王倒是待她不错,却在她成亲不久战死沙场,那时萧元凤也受了重伤,皇上因此升封裕亲王为郧国公,对萧元凤一再嘉赏,而这个老王妃,得了一品浩命,一时风光无限。
或许也正因如此,萧元凤命自己盗取圣物,皇上如何震怒,也无法处置他吧。
她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笑意,抬起头,见裕亲王正打量着自己,她敛起笑意,规矩行了一礼。便跟着管家进了屋内。
外屋一群大夫议论火热,见一个黄毛丫头进来,并不以为然。一群大夫自顾自议论,一上了年纪大夫扶额:“病患苔薄黄,脉浮数。应疏风清热止咳,用桑菊饮加栀子、藕节、茅根等药方能见效。”
苏沉香身子一顿,不知萧元凤得了什么病,竟要这群大夫来诊治?一般无二,大夫是不肯接受与旁人一同诊治的。坏了自己名声不说,也易惹上是非。当大夫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见他们如此,苏沉香撩了帘子,瞧了瞧床榻上的萧元凤。
外屋尚还有声音传来。
“此乃肝火犯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