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便被男人凉凉打了断,“不愿意吗?”
话虽是问句,字里行间却没有半分的疑问。
这不是揣测,而是他早已知晓的一个答案。
夏以沫心底渐渐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迟疑的望向对面的男人,一刹那间,脑海里掠过无数的念头,却一个也抓不紧。
宇文熠城却没有看她,一双墨如点漆般的眸子,只幽幽望着窗外,也不知落向何处。天边冷月如霜,映进他濯黑瞳底,却是一丝光亮也无。
夏以沫听到他凉薄嗓音,平淡的开口道,“冯太医傍晚为孤请平安脉的时候,无意之中提到……宫中有人秘密请别的太医私配避子汤,以求避孕……”
听到他口中轻描淡写的吐出的“避子汤”三个字,夏以沫脸色骤变,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瞬间跳的飞快。
宇文熠城直到这个时候,方才眸光微转,淡淡落在她的身上。他望着她听到从自己口中说出“避子汤”三个字的一瞬,原本就白皙的面容,一刹那间褪去血色的苍白模样,男人沉淡的眸色中,有一些东西,正一点一点缓慢冻结,状似寒冰。
刀削斧砍般的一张俊颜上,却是一丝情绪也无,冷冽嗓音,淡如白水,续道,“……私配汤药的许太医,已经被孤发落了……”
于心底一片混乱之中,蓦地听到这一句,夏以沫猛然抬眸望向他,迫声出口道,“是我让他这样做的……宇文熠城,你不要为难他……”
话出口,一双眸子撞进对面男人陡然凌厉如刀的眼神之中,夏以沫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瞬时一沉,一刹那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一般,钝重的疼。
夏以沫微微撇开头去,避免与男人的对视。心中混乱,茫茫然似十里长街堆雪。
“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宇文熠城眸底幽寒,一双墨染的眸子,如泛着青冷寒芒的利刃一般,锐利的盯住她,“今日若不是孤自己知道了……夏以沫,你打算瞒着孤多久?一辈子吗?……”
语声一顿,敛去瞳仁深处一闪而过的似是痛楚的一丝情绪,男人蓦地踏前一步,逼近对面的女子,灼烈大掌,一把抓起她的皓腕,迫着她柔软的身子,瞬时撞入他的怀中,顿在她眼睛上的一双寒眸,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瞳底一样,冷冽语声,一字一句,“……还是你打算,一辈子都服用那避子汤……永远都不愿给孤生儿育女……”
说到最后一句之时,男人似被彻底激怒,抓在她皓腕上的修长手指,蓦然用力,像是恨不能就此将她的骨头,捏碎在他掌中一样。
他居高临下的望住她,目中有冰冷的星火,像刀锋、像利剑,一寸一寸的将她烙进瞳底,男人嗓音幽寒,一字一句,几乎从齿缝里挤出来,“夏以沫……你究竟将孤当成了什么?……可以任由你欺瞒戏耍的一个傻子吗?……”
心里的凉意,随着这最后一句话,蔓延至四肢百骸,僵冷的感觉流淌在体内的每一根筋脉内,宇文熠城不由将掌心中的纤细皓腕,捏的更紧了些……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近在咫尺的女子,因为他的用力,眉间疼痛的蹙起,以及一刹那间褪尽血色,惨白一片的清丽脸容……
但这并不能让他心中的怒火稍减,反倒越烧越旺。
今天早些时候,太医院的冯岐山例行来为他请平安脉之时,“无意”之中提到宫中似有妃嫔命太医私自配制避子汤,因不知是那妃嫔自用,还是意欲拿来害人,就将这件事报告了他……
待得将那许太医带来之后,从他口中战战兢兢的吐出“夏以沫”的名字之时,宇文熠城一刹那间竟不知自己心底是怎样的感觉……生气、愤怒,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他迫不及待的就想来找这个女人,问个清楚……可是,就在他几乎走到缀锦阁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他不知道,那一刹那,他心中在犹豫什么,只是,他就那样定定的在那儿站了许久,然后转身,去了阮迎霜的寝宫……
他迫着自己不去像那个女人,可是,即便温香软玉在怀,即便佳人耐心周全,着意缱绻,他的心中却仍旧似火烧着一样,令他不顾一切的就推开怀中的女子,向着缀锦阁而来……
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甚至还抱着一丝希冀,认为会有别的可能,甚至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一无所知下去……但是,当他抱住她的一刹那,她在他怀中的僵硬,她眼底闪过的疏离,她不经意的逃离……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浇到她心底烈火上的一桶热油,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迫不及待的将面前的女子焚毁殆尽的同时,也灼伤了他自己……
就像此时此刻,他发狠般的将她扣在他的怀中,如同禁脔一样,那样用力,话却说的轻,“夏以沫,你就那么厌恶孤吗?……厌恶到连孩子,都不愿为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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