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格里菲斯的聒噪,梁国木然伸手接过银色的餐刀,掉转刀柄。他面无表情,好像事不关己。然而一秒钟之后,这人徒然挥动刀柄,毫无征兆的将刀子从咽喉下面一点的锁骨处插进去,然后一路划开到的自己腹股沟的位置。
黑色礼服的白色内衬衫在刹时间被血水浸润开来,肠线和内脏哗啦啦的涌动,一瞬之间,浓烈的腥臭味道充满了整个房室。
这变故来的突兀又诡异,已经有些像格里菲斯所经历的某个位面的武士道精神了。那些病态的武士一个想不开为了所谓天皇分分钟便剖腹自尽了,只不过他们是横着切,而梁国换成了纵着切。
无论如何,刀具切割身体总是不好的。
梁国大力抽搐着,巨大而急促的**声在空气里面躁动着,他表情痛苦又有些茫然,肌肉因为剧烈的苦痛不由自主的狰狞抽搐。
格里菲斯十分不忍的用纸巾遮掩了下眉眼,眼看就要流泪了。然后那自残之后的梁国扔下刀子,持刀的右手血淋淋的。他转过身来,向着王屯屯的方位走了过去。
王屯屯将身体尽量后仰,紧靠着座椅。那恐怖的杀手,几乎断绝了王家子嗣的始作俑者梁国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将自己剖了开来,就像是一个冷笑话一样。
这梁国在王屯屯心中积威已久,相对于格里菲斯,梁国在他心中或者更有着大反派、boss地位的。之前的宴饮,王屯屯甚至以为梁国是这场宴饮的主角——但这样的人,只因着别人玩笑似的一句话,简简单单的就自杀了,其震撼感是很强烈的。
……
……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和打击让王屯屯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无措。他看着满身沾着流淌着鲜血的梁国蹒跚的向他走过来,一种极端强烈的复杂情绪扼住了喉咙,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诉说着真实,王屯屯的嘴巴喃喃自语着,右手无意识的抓取着桌旁的刀叉,接连两三次,方才成功将刀具握持在手中。多天以来对梁国的愤恨和恐惧在对方蹒跚的脚步中发酵着,变成更加复杂难陈的东西,渐渐歇斯底里起来。
“他过来了,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混蛋,滚回去,我是寒京王家的三少爷,我不怕你,滚回去……”
“滚回去!”
王屯屯这样低声念叨着,嘴唇由于紧张而有些发白颤抖起来。
“滚回去啊……”
格里菲斯咬着手指头看着梁国拖拽着腹部的柔软一步一步对着三爷王屯屯走过去,他的身体在流血,地面被拖拽的一片湿滑。
但梁国的那从喉下直到胯部的一刀太过歹毒致命了,他只勉强来到王屯屯身侧,还未来得及有怎样的动作,便如同柱石一样砰然倒塌。
梁国身材高挑,大概有接近一米九零的样子,他的尸体倒下去,刚好砸在王屯屯面前的饭桌上。王屯屯握着餐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看到桌子前面许多的菜肴汤汁叮呤当啷的乱成一团,一盘用苜蓿做成的黑色酱制料理在空中翻滚着,打在他的衬衫上,而那作为容器的盘子却‘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碎开了。
梁国的半截尸体挂在桌面上由于下半身的自重渐渐滑下去,王屯屯有些无所适从的挪动了位置,那尸体便仰面朝天掉下来,掉在了王屯屯的脚边,脸向上对着他——这尸体滑落的过程像是湿重的毛巾,在它所行过的轨迹里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
格里菲斯惋惜的看了一眼梁国,又看了一眼桌面上已经全然混乱了的菜肴,最后将目光定睛在三爷身上。
对方这个时候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好像马上要哭出来。王屯屯右手中拿着银制的餐刀,他来之前本是想着杀掉梁国,为王家人报仇立威云云,理由方面倒是颇为正派充分。只是这最终的**oss刚出来没过多久,便被自己一句话,或者自己的‘一身正气’给说死了。
一身正气?!哼,这让他或多或少感到讽刺和滑稽,连带着王家人被杀和复仇都成了过家家般的玩闹。
实话说来,当格里菲斯轻描淡写的将餐刀扔给梁国,而后者不假思索的便将自己剖开的时候,王屯屯真是有一些不知所措的,在他的想象里面,梁国是格里菲斯的手下,通过沙镇最近事情所表现出来的手段看来,合该是十分得力的干将才对。
事实上,梁国直到如今仍旧穿着着那身考究的贵族式管家服,这无形之中彰显了他的身份地位,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人对于格里菲斯来说,应当是重要的下属才对。
但这样的干将说死就死了。
而究其原因,令王屯屯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以人肉做餐的变态恶棍竟然是因为自己一番‘义正言辞’的辩白就处死了梁国,这个疯子,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是法官吗?!
令人诧异的事情还有很多,梁国接手餐刀之后,竟然全然配合不知反抗,甚至连辩解的话都没有出口一句,便干脆利落的切腹而亡。让谁死,谁便死,这如同生杀大权集于一身的古代的帝王般。而仔细想来,这中间是透露着诡异的。
若这一切都是对面这坐着的,有些稍显粉嫩可爱的男孩子的所为,那么他的掌控力让三爷王屯屯想起来便全身发冷。而这些终于让王屯屯意识到,自己绝对遇到了变态或者疯子之类的东西。
这时间,格里菲斯正好将蒙在面目上的纸巾揭露下来,他哀伤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