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吴疆从石床滚到了地上,猛地睁开眼睛满脑袋都是汗水。他用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他瞅了瞅四周的陈设,还有窗外的竹林。自己正在青萝家的客房中。原来,刚才只是一个噩梦。
吴疆的动静让在客厅内的青萝焦急地走进来,他看到吴疆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样子,满是关切地走他身边。
“怎么了?”
吴疆大口喘气,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回神。
“你也做噩梦了?”
吴疆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青萝眉头拧在一起:“我昨晚也没睡好。这才刚回到苗寨的第一天,我就又做那个梦了。”
吴疆知道青萝说的梦是那个黑狗杀人的梦,与自己的不同。可他现在不想解释,同样不想再给青萝讲一遍自己刚才梦到的东西。因为他不愿意再一次回想起那可怕的梦境。
吴疆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站起来:“我们得现在就去调查。再不搞清楚,我会被狗、被这件事逼疯的!”
青萝也同意他的话,于是两人草草地吃了点东西便出门了。
“你们去干嘛?”青萝的妈妈问。
“我带吴疆到村里转转。”
赶上过年,村子里的村民很活络,都在外面张灯结彩地忙活。
“他们这么早出来,在忙什么呀?”吴疆看着一户户热闹地村民问。
青萝叫道:“过年,苗族把它成为过苗年,以前各我们苗寨里是岁首过年,时间在大多十月,由于是农历,每年都不一样,基本上就在冬月腊月附近。”
“只不过,近年以来,绝大多数苗族都改成正月过年了,也就是和城里一样过春节,我们寨子里也是。但苗族的风俗习惯仍然保持不变。过年是最大的节日,要准备丰富的食品,如杀年猪,熏腊肉,打糍粑,炒炒米,还要杀鸡祭狗神。”
“现在,村民就是在准备食物呢。你看那家最高楼的门户,他们家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达久家。每逢过年的时候,整个苗寨里的腊肉都是他们给大伙儿分发的。”
整整一村子的腊肉?那该要好几吨吧!
吴疆不禁感叹道各地都有土豪,不过见村里的邻里乡亲相处的关系这么融洽,倒是比城市内勾心斗角好上很多,说到底,都是为了钱呀。
“我们现在去哪呀?”青萝问。
吴疆说:“当然是去普启大夫家,他肯定知道当年事情的隐情,我们既然要调查,就得好好跟他谈一谈。”
“可是普启大夫对于当年的事现在是只字不提呀,谁要是跟他说起来,他就发火。”
“那也得硬着头皮去问,能问出一点线索是一点。况且,我们就实话实说呗,咱俩一直被这件事折磨着,我相信普启医师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青萝带路,两人没过多久就到了普启医师的吊脚楼。到门口,青萝想起了那天在二楼自己见到新生儿尖叫的事,依然心生惧意。吴疆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敲了敲门。
“谁呀?”屋内传出老人的声音。
没等吴疆开口,青萝便答话:“我,青萝。”
开门的就是普启医师本人,他一直很疼爱青萝,当时听说青萝进城打工了还很心疼。这次见面,他是又惊又喜,赶忙把青萝二人迎进了屋子。
吴疆打量眼前的老人,他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布帽,露在帽沿外边的头发已经斑白了。肩上搭着一件长长的的褂子。老人的整个面庞,又黑又亮,好像涂上了一层油。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腰搭拉在屁股上,像钟摆似的两边摆动。
“额,这老头儿真的是医生吗?”
青萝瞪了他一眼:“不许乱说话!”
老人笑着说:“青萝,这是你找的意中人?”
青萝脸刷一下子红了:“没、没有啊!他是仡孝叔叔的儿子,这次回来过年的!”
普启医师一怔,赶忙跑到柜子里拿出一个连着绳子的老花镜夹到鼻子上,像是看书一样地认真看吴疆,从脑袋上的小脏辫,一直看到了脚趾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哟,这是仡孝家的娃娃?都长这么大了!”
吴疆知道自己的姓氏在苗寨里是仡孝,所以并不纳闷,可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坐在那傻呵呵地笑。
“对,是我,是我,呵呵呵!”
青萝看吴疆憨态可掬的呆样忍不住笑了出声。
普启大夫回到椅子上坐下,让女儿给青萝两人泡了杯热茶。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阿爸竟然都离开村子十五年了。娃子,仡孝这几年过的可好啊?”
“阿爸挺好的,他和妈妈在城里开了个饭店。”
老人摸了摸胡子点头:“恩,听说了,听说了。看你身子这么壮实,我就放心了。当年你还是个小男婴的时候,体质可差了,总感冒。那时候你阿爸就带你来我这里看病,开草药,不管天气多恶劣,顶风冒雨的,都是为了你呀!”
吴疆已经记不得了,只能抓抓脑袋继续笑。
青萝开口:“普启医师,其实这次我们来是想问您点事。”
“哦?”
“我们想问‘那一晚’发生的事。”
话刚出口,普启大夫的脸色就变了。
“问这个干嘛?我早就忘了!”老人转过身去不愿多说。
吴疆赶忙上前:“医师,我知道您不愿意提那件事,但这对我们两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