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好小,本名窦浩晓,前一世,他跟舅舅一样,都是伪帝的功臣。只不过,她那个时候根本不关注官场之事,对于官员也不了解。她知道豆好小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贺润年那帮文人背地里嘲讽窦浩晓那里短小,以至于他的小妾跟儿子勾搭成奸。
真没想到窦浩晓竟然跟是舅舅是儿女亲家,可前世舅舅根本没有与窦浩晓来往啊,否则她也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算素娥表姐故去了,两家既是姻亲,又同是伪帝的旧臣,怎么会不来往呢?
等等!
窦浩晓跟舅舅一样都是伪帝的旧臣,而他们又是儿女亲家,那到底是谁先上了荣王的船,然后拉另外一个人过去上船的呢?
此时的窦浩晓已经是南京知府了,舅舅不过是一介商户。
如果我是荣王,绝不会弃知府而选商户,荣王一定是先拉拢南京知府,然后让南京知府帮他办事、去拉拢别人,一定比他自己出面更稳妥更好。
也就是说,窦浩晓现在极有可能现在就已经是荣王的人了。
眼下北方有灾情,百姓忍饥挨饿,户部又没有粮食,如果我是荣王,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多多收购粮食,哄抬粮价,让灾情扩大,还可以大捞一笔。
所以,窦知府之前要舅舅将剩下的两千石粮食转卖给他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一定是荣王的人。
舅舅答应了姬御史卖给他五千石粮食,可窦浩晓从中作梗,只交出一千石粮食给姬御史,剩下的四千石被他吞了。
而舅舅与姬御史都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若不是姬御史前来向王九郎求助,若不是她无意中听见,这个秘密谁也不会知晓。
窦浩晓已经是荣王的人,而舅舅目前还不是,他也不知道窦浩晓已经勾搭上了荣王,而且对于窦知府的所作所为,舅舅心里其实是不赞同的。
舅舅这样小心谨慎,绝不会主动上荣王的船,顶着杀头的风险去追求荣华富贵。也就是说,只要她阻止舅舅跟窦知府接触,就可以阻止舅舅跟荣王接触。
她一定要揭穿窦浩晓的诡计,让舅舅看清楚他的嘴脸。以舅舅的心性,他就算明着不疏远窦知府,背后也一定会留个心眼的。这样一来,窦知府也好,荣王也罢,想要暗算舅舅,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
沈家书房。
顾重阳将窦知府已经暗中被荣王收买的这件事情隐下,将窦知府暗中昧下四千石粮食的事情悉数告知沈玉成。
沈玉成一脸的震惊:“重阳,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若不是姬御史去找王九郎帮忙被我撞上,这事情恐怕就被窦知府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去了。”
眼下朝廷缺粮之际,窦知府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一旦被查出,绝对没有好结果。
她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九郎一定会插手,没想到他竟然说:“荣王造反与我有何关系?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龙椅也好,皇位也罢,不过是各凭本事,谁有能耐谁坐罢了。不管谁坐皇帝,对我们王家而言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别人做了皇帝,会优待王家,□□王不会啊,他会将文国公府满门抄斩,逼得王九郎遁逃,为报仇不惜引得鞑靼铁骑南下。
虽然伪帝败了,但鞑靼的铁骑也踏破了大齐的城门,与王九郎辅佐的新帝一南一北划江而治。虽然后来王九郎励精图治,用了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越过长江,赶走了鞑靼,统一了大齐。可百姓也好,京畿也罢,都惨遭鞑靼的□□,鞑靼临走之前还放了一把大火,只留下流离失所的百姓与千疮百孔的京城。
有人赞王九郎忠肝义胆,忠君爱国,有人骂他为报私仇引狼入室,涂炭百姓……流言蜚语,莫衷一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佩服他的人将他奉若神明,恨他的人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但他励精图治,让大齐朝四海升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大齐重新走上了强国之路,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可眼下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只要阻止荣王造反,沈家也好,王九郎也罢,都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剧。
可王九郎会信吗?
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上,可不管皇位政权如何更迭,只要有读书人,世芬堂王家的地位就稳若磐石。
若是她说荣王谋权篡位之后会将王家满门抄斩,王九郎会信吗?
别说王九郎了,就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篡位后的荣王名不正言不顺,只有拼命拉拢王家,向王家示好才能稳住天下士子的心。他对付王家不异于自掘坟墓,天下人的吐沫都能将他淹死。
他一开始的确是这么做的,三番五次屈尊降贵莅临王家问政,的确博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月后,他突然在王家遇刺,并说王家人以下犯上,冥顽不灵,通通该死。于是,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
听起来是天方夜谭,可事实就是如此。
原本她以为既然王家上一世会行刺伪帝,定然是不满伪帝篡权的,可从目前看来,王家对谁当皇帝毫不在意。既然如此,王家人又怎么可能会去行刺伪帝呢!
也就是说,行刺不过是一个名头,伪帝杀光王家另有原因。
而这个原因是她所不知道的,因为她对王家实在不了解。
现在贸贸然地告诉王九郎,他一定不会相信自己,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事情取信于王九郎,说不定还能有几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