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远本来已经歇息了,半夜三更知道消息后就带着仆人来到衙门里。
他由衙役领着,直接进了大堂,进来之后扫了正坐在地上的丘茂才一眼,然后就像是没看到一般,躬身对钟乐昀行礼。
钟乐昀一边示意他落座,一边观察着他。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看打扮可以看出他走的很匆忙,衣服收拾的并不十分妥帖,一点也不像平常整齐的有点刻板的样子。
他身后还跟了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似乎是安家的仆人。这年轻人个子很高,穿着灰色的短打,面貌很英气。不过他看起来情绪比安明远外露多了,满脸满眼的悲伤愤怒,似乎应该是很和阿旺感情很深,进了大堂的门口就冲着钟乐昀嚷嚷道:”大人!我兄弟究竟是怎么死的?这凶手如此凶残,大人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坐在一旁的安明远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喘匀了气后厉声制止道:”阿越!不得无理,大人自然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插嘴。”
这个阿越闻言,只能退到安明远的身后,抿着嘴角不出声了。不过往像钟乐昀的眼神除了刚才的悲痛又多了些怀疑怀疑。感觉好像在说这么年轻的大人,能指望他作什么?
钟乐昀在刚刚当官的时候,经常被这种不信任的眼神扫视,但这几年他渐渐有了政绩,更有了年轻清廉有作为的好名声。这熙勒城里人口众多,虽然有许多不认识他的百姓,但提到他都是赞不绝口,也都信得过他的名声。所以这种眼神他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了。
不过钟乐昀也没有生气,只是端着官威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这位小哥放心,本府自然尽心竭力的查出案件的真相,还死者以公道。”
阿越闻言便低着头不再言语,眼眶里好像还有了泪珠,他赶紧伸手用袖子抹掉。
安明远见状拍拍他的肩膀,对坐在书案后面的钟乐昀道:”若有什么能帮到大人的,请大人尽管吩咐,我们安家一定知无不言。”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开口说道,”那据二位所知,这被害的两人可有什么仇家?”
安明远听完低头沉吟了片刻,紧接着开口道:”阿旺平日里为人大度爽朗,性子算是极好的了,他和别人相处的都很好,至今我没听过他曾与人结怨。至于丘家姑娘,我想丘员外应该更加了解吧。”说完看了看刚才悄悄站起身,默默降低存在感站在一旁的丘茂才。
丘茂才似乎对安明远还十分的忌惮,从他进到大堂里之后,便没敢再出声,如今被点到了头上,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来赶忙开口道:”我女儿也一向安分守己绝不会得罪人的啊。”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今天成亲时,最后离开的人是几时走的?”
阿越听他说完,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当时我们几个和阿旺最铁的留下来闹了洞房,等阿旺困倦的不行了撵我们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亥时。”
“当时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并没有什么异常,阿旺今日喝了许多酒,他平时身手极好,若是没喝醉断然不会这么轻易被害的!”阿越说完又抬手擦了擦眼泪。
钟乐昀见他觉得有些可怜,安慰几句后感觉现在时间也真是不早了,想了想他开口道:”今天麻烦几位了,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派衙役请各位来的。”
安明远点点头,对钟乐昀行礼之后转身想要离开。
他的腿脚似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有点行动不便,旁边的阿越见状也顾不上难过了,赶紧上前搀扶他,只是钟乐昀见这阿越除了难过,似乎还像是有什么心事,中途还回头偷偷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什么想说的。而旁边的安明远这时使劲一拽门,夜风扑面而来,他被忽然吹来的冷风呛的一阵咳嗽,阿越便赶紧转过头收回视线,伸手拍着安明远的后背。
钟乐昀看着他忍不住皱眉,这阿越好像是知道什么。
旁边的丘茂才见两人走了终于偷偷长出了口气,不过现在倒是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了,蔫蔫的钟乐昀说道:”婉媛的事情拜托大人了。”
钟乐昀点点头,他也转身就想离开,可走到半路,忽然又回过身来开口道:”对了大人,婉媛成亲的前几日,我感觉她似乎有点不对劲。”
钟乐昀本来已经起身,闻言又赶紧坐下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儿?”
”其实阿旺这后生虽然样样都好,但我始终觉得他一个下人,配不上我们家婉媛,所以只门亲事我一直不同意。安家的少爷虽然身体有疾,但总归是富贵人家,婉媛嫁到他家,我想一定能够享福,所以那天见过大人之后,我还是一直劝着婉媛离开阿旺。”丘茂才站在大堂中间小声说道。
钟乐昀闻言撇了撇眉,但他也没开口反驳,只是问道:”然后呢?”
丘茂才伸手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后来安员外知道婉媛喜欢的是阿旺之后,便主动提出来放弃婉媛和安少爷的亲事。我见亲事没了着落,心情十分的郁闷,可婉媛却特别高兴,兴高彩烈的和我商量着成亲的事,我本不想同意,但安员外说婉媛和阿旺成亲之后能免去债务,我便只好同意了。”
”所以这桩亲事就算是定下了,刚刚得知消息开始准备的婉媛十分开心,可随后马上要成亲的那几天,她却不知为何心事重重的,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感觉她对成亲越来越迫切,还问我成亲的日期能不能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