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静默观望变成低回不散的嘘声四起,隐约有人叫着展笑意的名字,随声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今儿的主角是我吧,你们一直叫她,当我不存在,我很伤心。用她的话说,此时的我,各种的羡慕嫉妒恨啊。”江煜城边说边背上吉他,从主唱手中接过拨片熟练地扫了几下,轻松弹奏出刚才展笑意唱过的旋律,轻快肆意的流畅,完全没有她那种小女人似的挣扎困扰。
他的表现换来众人没有恶意的低笑,暧昧的气息充斥着整间酒吧。
江煜城一改往日斯文浅笑的温暖阳光,低下头略调琴弦颇为摇滚地唱出一段山歌小调,笑得年轻又帅气,隐约的狡猾像极了他狐狸似的表哥。“多谢了,多谢四方众亲友,感谢兄嫂好酒饭,我来唱歌敬亲人,敬亲人。”
台下齐声叫好,更有甚者隐在人群中高声唱回来,“唱情歌唉,这边唱来那边合。”
肆意欢乐的青春,就是这样,简单直接。才刚有人起了调,大家便紧跟着附和,整齐划一的接唱,“这边唱来那边合……唉那边合。”
待此起彼落的笑声渐消,江煜城才像个讨要家人关照的大男孩似的讪笑着看向酒吧隐密的角落,像是没有看到紧盯他身后的胤禛,对陆瑾瑜和江显城发出邀请,“今儿要献丑了,两位兄长拉兄弟一把吧。”
角落里的江显城含蓄地摇头而笑,对胤禛歉意地举了酒杯,“少陪了,我家弟弟要人救场,得去帮衬一把。”说完拍拍几乎斜躺进沙发里看热闹的陆瑾瑜,起身走向舞台,利落地跳上去站在键盘后。
林若黎探身看向躲在江煜城身后不肯出来的展笑意,笑着调戏起好心要帮弟弟的江显城,“江大哥,外科医生最金贵的就是那双手了,想不到你今儿为了帮弟弟讨佳人欢心,也要出台。不知这拿惯手术刀的手弹起琴来是个什么调调,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正晃着身子懒洋洋走过来的陆瑾瑜接住鼓手凌空扔过来的鼓槌敲在林若黎肩头,要笑不笑地说:“放心,肯定不是福尔马林,你今儿喝的酒里没那味儿吧。三缺一,笑言不在,你不上来帮个忙?贝司耍得怎么样了?能拿得出手吧。”
“去你的吧,我们又不是尸体喝那玩意干嘛……还三缺一,打麻将么。你们仨大男人叫我一个弱女子,我才不跟着你们瞎起哄呢。倒是你,平日里没事就罚这些学生,小心到时演砸了被他们笑话。拆了兄弟的台不打紧,仔细嫂子嫌弃得不让你进家门。”林若黎抹抹自己的肩撇了嘴,恶毒诅咒。
“哈哈,你这张嘴,难怪笑言跑出国去,估计真是没处好藏了。”陆瑾瑜坏笑着低下头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你没听过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笑言有没有主动给你打过电话?他给我打了。”
“我呸!”林若黎气得一拳顶在陆瑾瑜腰上,气势汹汹地叫道:“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说出这种混帐话来,居然还能娶得到老婆,真是老天不开眼。记住,不要招惹女人!看到没,街上断手断脚活得好好的男人多如牛毛,你见过敢不穿衣服到处乱跑的吗!有本事,你跑一个给我看看,我就信了你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乱哄哄的笑声中,陆瑾瑜毫不在意地扫着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地指着林若黎,“你读中文系还真是屈才了,干脆转到我们系来吧,我保证让你在大学毕业之前凭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有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轻松拿下展笑言……啧啧,手到擒来。”
“滚!”
林若黎的高跟鞋尖狠狠地踢向他的小腿,陆瑾瑜蹭地跳上舞台闪得极其迅速,晃晃悠悠地坐到架子鼓后随手敲了下,摇着头虚伪叹息,“孔夫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一片赤诚之心换你半句冷言碎语,唉……你等着,展笑言要是敢委屈求全地从了你,我就先打断他的腿。这样的手足,必须得果断地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放任他茁壮成长,更不能祸及祖国的下一代。”
林若黎濒临抓狂地怒瞪着他,提了裙摆正准备跳上舞台杀将过去,被突然从江煜城身后闪出来跳到身边的展笑意紧紧拽住,气呼呼地看着和贝司手一起准备就绪的兄弟三人。
胤禛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隐在人群里的娇小背影,黑暗中只一双更为漆黑的眼眸泛着幽深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舞台上的黄色聚光灯余晕笼罩着她纤细的身影,玲珑曲线下他清晰看到她光裸的后背,水晶吊坠晃得忽明忽暗。
看到她出现眼前,他心里那根绷得快要断掉的弦终于得到缓解,却仍是不安得像那粒泪滴似的白色水晶,摇摆不定。
这种情绪他从来没有过,即使在她失踪的那两个月,即使在她离京出海的四年里,他都坚定她是属于他的,终有一日会回到他身边,回到他的怀里。可是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他看不见她,甚至连影子都看不见。他发现自己变得无法冷静思考,满脑子都是她和江煜城无声对望的画面,耳中充斥着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暧昧笑声。
气恼愤怒不安交错纠缠在他心头,让他几乎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却只能继续强忍。
因为此时的她不是与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嫡福晋,也不是那个每每深情望着他坚定地说爱他的小女人。
他不知道躲在江煜城背后的展笑意是何模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做了什么。如果可以,他想冲过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