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转过年,圣旨便下来了,上一届入宫的小主们都晋升了,留待春暖花开时再行册封礼。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挺开心,虽然鲜少见到皇上的面,到底是给家里挣了面子。
宫人们开始走动,为着年时喜庆,为着彼此的关系,就像串门子似的,皇宫里多了几分年味和热闹。
随着第一声鞭炮响,雍正七年来了。
日子过得奇快,抓不住似的,年复一年。
更加年轻的女孩们陆续入了宫,还没有位分时皆带着几分生涩羞赧,都跟刚刚冬眠醒来的小动物似的,乖巧又柔顺。
胤禛一道圣旨,所有的姑娘们都有了一席之地,两位常在,四个答应。
奴才们早就学乖了,没人再敢开腔议论,反倒是我屋里的丫头们胆子大得逆了天,背着胤禛聊起天来总是笑,今儿这个明儿那个品头论足得不亦乐乎,个顶个的像个主人。
解语最厉害,哪个漂亮哪个温婉无一不提,更拉着青霞你一个我一个地学了一圈。甭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眉妩捂着嘴乐,与紫霞坐在一处绣着花样,时不时啐那两个疯丫头一口,却被她们逗得更加笑弯了腰。
原本只看过一回的面目并不十分清晰,被她们几个笑啊闹的又有了些印象。解语说得没错,比起已封为贵人的郭谦美人,这一回入宫的几位虽是不及,却更有韵味。
细数下来,不过六人,虽只刚到了四位,后宫倒真是充盈了。时值春花烂漫,新面孔益加显得娇妍,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数了又数,总觉得少了哪个,便问眉妩,“还谁没有入宫?”
眉妩停了手中活计,想了想才回:“马答应,还有李答应,说是身子不适,在家将养着,待好利索了再送进来。”
我唔了一声,听见解语风似的笑声,“福薄怨得了谁?哪个时候不好病,偏要赶在这个当口,若不是皇上先行下了旨意,哪里还有她们的位子,猴年马月的等着去吧。别说这两位还没到的,就是已然住进来的这几位,看着也不像是身子爽利的,没见那位顾常在么?活脱一个病西施,美则美矣,就是看着命短。”
“可不是,奴婢前两日瞅见常常在,好模样走着偏跟被阵风吹过去似的,亏得是在白日,不然还真以为活见了……”青霞的话还没说完,被紫霞手里的绣花绷子丢中,半朵未绣完的粉白荷花挡住了嘴,一双灵秀的大眼睛眨啊眨地还在笑。
紫霞不敢惹解语,总拿着姐姐开刀,“主子还在这儿坐着,你就敢疯,若是没这房梁遮着,你还不上了天去。”
我拉住凑过来的青霞拍了拍,“不碍,挺有意思。若是你们四爷回来,可别这般折腾,怕是要挨罚。”
青霞蹲跪在我腿旁,朝着同胞妹妹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机灵样。
“咦?怎地好像少学了一个似的?是谁家的?让你们闹了一上午,我都乱了。”
解语几步就飘过来,扯起青霞敲着脑袋,眼珠飞快地转了一圈打破屋里突然的安静,“瞧我这记性,可不就是少了一个,刘氏嘛,年里就送了进来,没几日便听说染了风寒,一直就没出过门儿,倒把她给忘了。”
她一提,我才想起,还真有这么一位,只是她们几个的反应也忒特别了些,何必呢。
推了推青霞的背,我也学她们那般笑起来,“来,丫头学学,这一位换了解语还真是学不来的,你来,横看竖看还真有些像呢。”
何止是像,像了几分的是容貌,难得的是神似。不是有那么句话儿么,画虎画皮难画骨。除去年纪,刘氏若与青霞站在一处,倒比紫霞更像是她的孪生姐妹。
那一年,小院门前,老八福晋还是老十福晋曾经提过,说是姐妹俩与我相似,那时我未察觉,时日久了,认得清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那么几分像。
孝颜上回神神秘秘地提点我留神胤禛,也为此桩。在她眼里,年方十五的刘氏像极了曾经的我,不是姓乌喇那拉的这个我,而是展笑意。
我觉得她们都有点反应过度了。只见过刘氏一回,还是站在被选中的秀女堆里,隔着段距离,错以为眼花,仿佛看到了生长于现代的那个我扮成了清朝女子。
胤禛从来没提过这位刘氏,我也没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也许,因为他并不知道曾经的我是何模样,也许,就如青霞姐妹一般,这个比红挽还要年轻的女孩子对他来说不具备任何意义。
青霞绞着帕子,咬着唇瓣别开脸,好半晌才哼了一声,“学个痨病鬼做什么,主子若是不待见奴婢,轰出去就是了,哪个要与她像去。”说着说着竟哭了,硬是不肯去擦。巧言善辩如解语也是傻了,推着她一个劲儿地摇晃。
紫霞悄眼看了会儿,见她还在别扭使性,绣花针一扎,绷子唰的丢进笸箩,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叉腰便斥:“主子给你脸了?还敢杵在这儿哭上了,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刚才一个劲儿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此时?去,麻利儿地把眼泪擦了找个地儿呆着去,别在主子跟前儿碍眼。一会儿皇上回来若是见着你这般哭闹,你当你还能活?几位姐姐都得跟着你吃瓜落儿。”
青霞连忙抹了泪,帕子擦得急,蹭得细嫩皮肤都红了,眼泪还在噼啪地往下掉。
我示意眉妩把她拉过来,看清楚眼里的血丝真的心疼了。这丫头伺候我不是一天两天,聪明伶俐尽心尽力,只是嘴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