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凌氏,因嫉妒之心谋害当朝公主,于膳食之中下毒,大逆不道,罔顾体统。因为将军沈墨之妻,着免除死刑,贬为庶民。沈家为连带之责,着沈墨官降一级,陕北兵符上交,闭门思过半月。”
惊鸿忍不住又气又笑,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就是皇帝要削弱沈墨的兵权?这惩罚于叛国之罪来说,的确是轻的,可是问题是,毒不是她下的,若罚她一人便罢,牵连着沈墨,她如何肯认?
现在算是明白沈墨和熹和为什么都要说她一个人扛不起这罪责了。
“如何?直接认了便省了这拷问的经过,也免受皮肉之苦。”那嬷嬷没耐心地抖了抖手里的罪状,看着惊鸿问。
“认?”惊鸿嗤笑出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何都不能认!”
小小的房间里,这话显得格外低沉。那嬷嬷终于正眼看了看她,而后道:“抵死不认的话,那便只有用刑了,可惜你这上好的肌肤。”
惊鸿抖了抖,被她的眼神看得起了鸡皮疙瘩。身后的两个狱卒听见这嬷嬷的话,转身就出去搬了刑具过来。
有一瞬间惊鸿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被棍子打鞭子抽,说不定还有铁链什么的。可是看清他们拿来的是什么的时候,她的心简直是凉成了一片。
细细的银针泛着光,铁做的梳子颜色深黑,还有木头做的指夹,闪着寒光的钉板。都是对付女子的阴毒东西。惊鸿下意识想躲,可是身子被牢牢地捆在凳子上,退无可退。
“你要是执意不认,那么老身只有将这银针刺进你的指甲里,再用指夹绞断你的指骨,用铁梳子梳下来你的皮肉,再让你跪在钉板上。”嬷嬷轻声说着,拿过银针仔细擦了擦:“放心,不会动着你的脸蛋,伤的地方也保管不会在外面。”
这样的刑法想想就够人全身发麻了,但是惊鸿突然就镇定了下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银针,心里一片安宁。
怕到了极致,反而也就不怕了。
“最后问一遍,你认不认?”
“不认。”她开口,平静地答。
熹和坐在百花宫里,望着远处的花瓶发呆,消失许久的沧月回来了,走到她身边,语气有些冷淡:“草民已经跟皇上辞了官,最后来与公主拜别,愿公主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熹和回神,愣愣地看了沧月好一会儿,突然就落了泪:“连你也怪我吗?”
沈家发生的事情半日之间就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还没有定罪,但是沈府一直有御林军把守,看起来情况不太妙。沧月自然也知道消息,不过他无能为力。
“草民没有资格怪公主,公主有自己的选择。”沧月答,而后跟熹和行了大礼,转身打算出去。
“我不这样做,他死得更快。”熹和却突然开口,眼里涌上泪,起身过去拉着沧月的衣袖道:“我只有这样做,沧月,我已经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你就别再离开我了。”
沧月脚步一顿,回头,笑意里带了些讥讽:“沧月虽然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但到底也有疲惫的那一天。沈家遭无妄之灾,最为无辜的人现在正在天牢里。公主如果觉得这样的理由可以让您心里好过,那便这样想吧。”
熹和一震,心里难受得像是被谁拧起来了一样。忍不住眼泪就一直掉。
沧月向来是爱她的,会纵容她的一切,一直守在她身边。然而眼前的他,看着她哭,只将衣袖收了回去,微微颔首,而后离开了。
沈墨住在皇子所,沧月绕了道去看他,一进去就见他在写什么东西。
“你打算怎么办?”沧月问。
沈墨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眼里压着东西,手下越加写得快:“交陕北兵权,听皇帝发落。”
沧月突然恼了,关上门走到沈墨桌子边,一把抓住他手里的笔道:“你七年戎马,就是要换这么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沈墨,我早说过圣主心胸狭隘,你一定要为自己留后路。现在你却要甘愿做他砧板上的肉?”
沈墨皱眉,抢回笔继续写,头也不抬地道:“我喜欢打江山,从来不喜欢江山事。皇帝对我耍的心机其实都没有必要,我对他忠诚,甚至是当父亲一样的尊敬。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只求不祸及家人。”
“但是现在……”沈墨心里紧了紧:“惊鸿还在天牢里。”
沧月一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起熹和,沧月自然更是了解沈墨。他这样的人,冷淡惯了,即使是成了亲,他也觉得他不会放多少感情在那样一个女人身上。
然而现在眼前的人,眼里隐隐可以看见火焰,嘴唇抿着,竟是难得地……不安了。
“你爱她?”沧月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沈墨笔一顿,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只是说了要护她周全,应该也不算得什么爱吧。
加快速度将东西写完,沈墨起身,出去将信给了宫人,让他们转给皇帝,随后回头看着沧月说了一句:“我去天牢了,你要去哪里?”
沈墨是被变相软禁着的,这会儿去天牢?沧月吓了一跳,却也只能大步跟上去:“你别冲动。”
“你见过我冲动么?”沈墨勾了勾唇,问。
沧月摇头,的确啊,沈墨做事都考虑周全,应该不用担心……
“那今天就见见吧。”
身影闪了出去,沧月目瞪口呆,只眼睁睁看着那一袭青衣越过守卫,从容地往外面走。
不带这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