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面无表情,“你真的是这么想?”
慕容琰的眼泪就下来了,“父皇,是儿臣这些年对弟弟的教导不够,是儿臣之错。三弟生性醇厚,又常年呆在江北大营里,不通人情世务,时长日久,难免就有那起子小人在他耳边洗脑,三弟这才蒙了心犯下这滔天大祸。要说有罪,也是儿臣疏于管束之罪。”
嘉和帝看了慕容琰一会儿,方才道,“他给朕下药,让朕昏迷不醒,你说不会是他做的;江北大营里搜出龙袍,你也说不会是他做的,一力要证明他的清白。朕答应了你,配合你演了这场戏,却让朕亲眼看到他给朕下毒,亲耳听到他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他还要杀你啊到这样的时候,你还来保他,说他天性醇厚。琰儿,你若心软仁义过度,便是愚昧不清了。”
慕容琰的脸就白了,眼泪却更多,他咬着唇,神情痛苦。许久,才哽咽了道,“可是父皇,他可是您亲生的儿子,您您当真舍得将他”
后面的话,慕容琰再说不下去了。
寝宫外,慕容瑜的声音已然嘶哑,却还在声嘶力竭的哭喊,“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了!”
嘉和帝闭上了眼,想了半晌,才道,“先将他禁在宗人府里吧,”说到这儿,嘉和帝顿了一顿,才又道,“吩咐下去,看好了他,不许让他死了!”
慕容琰大喜,咚的磕下头去,“儿臣遵旨。”
才要起身,嘉和帝又道,“长安宫贵妃陈氏,教子无方,着褫夺封号,降为才人,即刻移往西凉殿去住着吧。”
“是,父皇!”
慕容琰便磕头跪安,嘉和帝无力的摆摆手,将头转向床内,眼中,一滴泪滑了下来。
他如何能不明白,今天的这场变故里,大儿子的手也未必干净,可老三确确实实的是在谋逆,就算这个坑是老大挖的,也是老三他自己愿意跳进来。
可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嘉和帝怎能不难过,他突然十分想念那个总是云淡风轻淡漠无求的孩子,从小儿他就跟他其他的儿子们不一样,别的孩子喜欢玩具吃食。他都统统不爱,只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在那儿看白云看花朵看树下的蚂蚁看河里的游鱼,安静得像个小姑娘!
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啊,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无一不是她的影子,每次当他扑在他的怀里笑的时候,嘉和帝就会想,若她对他笑起来,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对他笑过,一次都没有!
她只会对那个男人笑,也只会对那个男人好,便是他动怒要杀她,她也不惧,可是,她却怕他杀那个男人!
当他终于明白这一点时,他无比愤怒,他丝毫不为终于把握到她的软肋可以逼她入宫而欢喜,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那个男人!
可是有什么用呢?机关算尽,他离她终究还是那么那么的远,远到纵然他是九五至尊,远到他倾大肃之力,他也还是够不到她!
清凌,你告诉我,那个孩子他到底是不是我的?
只要你说是,朕就连命都给他,只要你说是!
清凌。清凌-
寝宫外,慕容瑜已声音嘶哑,他绝望而又充满恨意的看着慕容琰,“慕容琰,你赢了。”
慕容琰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慕容瑜这个大肃朝唯一能跟他抢皇位的人,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母后的心病,而慕容琰在很长的时间内,也都觉得自己是要和这个弟弟来一场鱼死网破的拼杀的。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才只是第一次交锋,这个弟弟就败下阵去,不堪一击!
慕容琰居然有些失望!
因了这点失望,慕容琰便觉得慕容瑜有些可怜,他的语气就也软了下来,对慕容瑜道,“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无论如何,大哥都会向父皇求情,保住你的命!”
“你保住我的命?”慕容瑜显然料不到慕容琰竟这样说,他怔了一怔,就喋喋冷笑起来,“慕容琰,父皇现在不在这里了,你不用再演,没人看的。”
他踉踉跄跄的起身,向着慕容琰又哭又笑,“谁要你假惺惺的在这里做好人?你巴不得我死,你一直都巴不得我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慕容琰痛苦的闭了闭眼,就摆摆手,命将慕容瑜带去宗人府,他看着宗人府的首领太监冷冷道,“虽是监禁,却不许薄待了他,更不许让他死了,皇上说了,若他有个好歹,宗人府上下杀无赦!”
首领太监扑通就跪下了,咚咚磕头,“奴才遵旨,奴才遵旨!”
慕容琰这才命众大臣都散了,又派了内务府总管前往永安宫传旨废妃,一场宫廷变乱,到此时终于落下了帷幔。
而天边曦光微透,树上的鸟声欢快的啾鸣,竟已是要天亮了-
这一场惊天覆地的宫廷大乱,让嘉和帝深受打击,他在床上直躺了好几天,方终于下了地。
他下地的第一件事,就是颁旨,命将慕容瑜贬为庶民,禁在宫外已荒废的诚王府内,终身不得出!
旨意一下,众臣默然。知道嘉和帝到底不忍杀亲儿子,虽贬为庶民,虽夺了他的自由,可诚王府到底不比牢狱寒苦,慕容瑜也算是能安然的过完这辈子了!
对于慕容瑜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慕容瑜一禁,嘉和帝膝下便无人能和慕容琰争皇位,加上这场皇权变乱正是由太子之位悬虚而导致,朝堂上就有人上奏,要嘉和帝立慕容琰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