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西面,距城门大约七八里地的地方,孟坤带着三千老军士卒缓缓地向西挺进着,路旁两侧阴暗的气息越发凝重,派出的斥候竟然也沒有一个回來禀报军情的,孟坤心下的疑云也愈发重了。
“咔嚓”一声极是细微轻响突兀地传到孟坤耳朵里,孟坤猛地一个激灵,随即断然向司马传令道:“传令,全军戒备,展开战斗队形快速前进,随时准备迎敌!”
“全军戒备,战斗队形前进!”队列中旋即想起传令司马的迭次高呼声,正在行进中的秦军便突然变换了队形,由原先的思路纵队,迅速化成一个个黑色三角锥形队列,每个十人队由三个铁锥三才阵与一名什长组成一个大型铁锥三才阵,行进在宽敞的土路上,无论敌军从哪个方向偷袭,秦军的铁锥三才阵都能迅速地调整方向,应对敌方的冲击,这便是所谓的战斗队形。
一时之间,三千老军化成一个个黑色的三菱箭头隆隆踏步行在这条林间大道上,队列中的老军们个个紧握着手中兵刃,睁大眼睛,紧绷着弦,仿佛这些黑色箭头能随时射向任何一处突然出现的敌军。
“嗖嗖嗖!”几乎是在秦军刚刚变换完阵型之后,道旁两侧浓浓的树林阴暗之中突兀地响起成片的弩箭破空声。
“楚军埋伏,前军千人队攻向右侧林地,后军千人队杀向左侧林地,中军千人队镇守道路中央,总司两路策应,杀!”被司马率领的一支护卫队紧紧拱卫着的主将孟坤,闻听那熟悉的声响几乎是闪电般便传下军令。
诸位看官或许要问,孟坤所率三千老军便是整支西路突围秦军的前军,又何來前、中、后三军,其实孟坤口中所述的前、中、后三军,只是指他所部的三千老军而言,是为了便于指挥将士们易懂而已,真正的许峰所部中军,尚在孟坤部一里地之后,紧紧护卫着撤离的“皇族”,古时候的军队,编制较为简单,通常便以前、中、后,或左、右等方位词,简单地称呼各部,这也是那时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形式所限制的,不像后世热兵器时代,战场情势多变,或以单兵小组连队作战,或以集团军师旅部行动,所以要有明确的部队番号编号,才不至于战场之时指挥混乱,这些都是題外话,暂且不细说。
且说这冷兵器时代的伏击与反伏击作战,却是最考验领军将领的胆略与临战应变的能力,在当时,无论任何一支军队,无论其兵力多寡、战力强弱,一旦遭遇敌军埋伏,那毫无疑问是出于绝对不利的被动局面,在突然遭遇敌军伏击的那一瞬间,本处于不利地位的被伏之军,倘若其主将再流露出一丝半毫的胆怯、贪生怕死或犹豫不决的苗头,那轻则整支军队被击溃,重则便是全军覆沒的惨局。
反之,若是主将有足够的胆识与气魄,且能及时地洞察整个战场情势,迅速地指挥部下就地组织反击,那么整个伏击战的战事便极有可能发生明显的改观,被伏之军,若是战力及军官与单兵素养稍好一点,那完全可以扭转被动局面,绝然可以避免出现全军覆沒的惨剧,不说能反败为胜,至少可以顺利地突出敌军设下的伏击圈。
多说两句,且看眼下这场伏击战,孟坤及其所部的三千老军便是在这边看似平常的林地,遭遇了楚军的伏击,因了孟坤战场阅历颇为丰富,早早地觉察出了不对之处,提前让部下以高度戒备的战斗队形前进,且在楚军发起攻击的第一时间内,能偶果断下达反击命令,故而其手下的三千老军,在经历了初始一刻的些许惊乱之后,迅速地稳定了军心,在训练有素的军官带领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随着各队军官此起彼伏的喝令声,老军们纷纷熄灭了会明显暴露自己身形的火把,冒着黑夜中如蝗虫一般乱飞的弩箭,呐喊着杀向道旁两侧伏击楚军的藏身地,在老军们突入林地的同时,楚军漫天弩箭也停止了激射,黑影重重的林地里顿时遍地响起了成片的金戈交鸣、呼喝嘶喊的搏斗格杀声,枝叶朦胧间,隐隐约约的黑黄交错身影填满了林中各处空地,时不时有模糊的身影惨嚎着倒下,远远地却分不清到底是秦军还是楚军倒地不起。
两侧林地里的战况端是激烈异常,孟坤却带着剩下的一千老军紧紧守在道中列阵,因了在离他们不远的后面还有许峰等大部秦军,所以孟坤只能守住大道要冲,以免有其他方向的楚军突兀杀到,截断了秦军向前推进的道路。
眼见林中的战斗一时片刻不能迅速解决,孟坤皱眉略一思忖,正想吩咐司马去禀报许峰,请他带着余下的秦军,迅速冲过这一边伏击地带,继续向西突围推进,然而便在这时,孟坤忽听得身后來路方向响起一阵隆隆的战靴飞奔声响,回身望去,便赫然见到许峰带着一支轻装禁军匆匆赶來增援。
“孟老弟,楚军有多少!”未至跟前,许峰那苍老的声音便急促地飘进孟坤耳中。
“老哥哥,不清楚敌军数量,不过也无甚大事,两三个躲在树丛里投放冷箭的黄毛猴子而已,翻不了天,放心我能应付得了!”孟坤朝许峰遥遥高喊一句道。
“我听得这里喊杀声大起,便匆忙带个千人队赶了过來,战况如何,是否需要再增兵!”许峰拍马來到孟坤跟前,皱着老眉望着林中激烈的战斗沉声问道。
“不需要了老哥哥,我这里还有个千人队做策应,无需增兵了!”孟坤摇摇头说道:“看情形,林中埋伏的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