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而且坚持要划清界线,可是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而且他说的对,不该逞强的时候,最好不要逞强。
纳兰他们一家无条件帮助他们容侯府,还真是让人难解。
听外公外婆说,很久很久以前,纳兰世家还不是纳兰世家,而是市井贩卖的奴隶之一,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长眼色的,知道他们日后终成大器,把那人赎回家,自此成为容侯府的家臣,几代下来,又改姓换代,安设纳兰府,科考从仕后平步青云,一路爬上了相位。
秦如歌窝在被窝里,手脚因泡了热水暖和,被窝很快也暖和了起来。
一沾了床,她就困,迷迷糊糊间,听着咕噜咕噜烧得作响的茶水,她快要睡着了。
忽然,一阵激灵,她扶着床边半个身子撑了起来,扭身扫了室内一圈。
秦如歌目光骤然紧缩,屏息盯着伫立中央的那个人。
她跳下床。
单衣难御寒,她却没有因冷而颤抖,整个人却是显得紧绷。
床头柜上放着纳兰惜的佩剑。
自从扇子毁了,他用回剑。
秦如歌想都没想,就拔剑对着那个人。
“你还来干什么!?”
凤明煌尖锐地冷笑着,玉步轻移。
“听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沾有尘灰的桌面上方,隔着毫厘之距,没有碰到灰尘。
凤明煌拎起热水壶,烫洗了一遍瓷杯,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温手。
因她神态严峻,脸部轮廓竟比日常更分明深刻了些。
“既然知道我全都知道了,你还敢来!?”
咚的一声,不轻不重。
他放下瓷杯,负手而来。
他压根不把握剑的她放在眼内,两指一挡,轻轻推开剑刃,抵达秦如歌一步之遥远的地方。
秦如歌狠下心,向他刺去,为了避开她没有章法的招式,他堪堪避退了两步,刚稳住身形,忽然有几道锋锐的光迎面而来。
他侧身避过,便见银针钉在他身后的墙身上。
她身上有了针,有了毒物,便再次成为当初那长牙的猫,爪子也磨利了。
凤明煌闪神的瞬间,浑然不觉秦如歌已经逼至眼前,直到胸前生了尖锐的痛楚,凤明煌才垂眸一看,他的手正握着已然半截埋入他胸腔里的剑刃,血液染满他的手心和交握的剑刃,一滴接一滴打在地板上。
他微微勾唇:“一夜夫妻百夜恩,一个多月没见了,你再见到我,竟选择送这么份礼物给我,可真是教我意外啊,如歌。”
她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可是仅是半寸的深度,不足以致命,她发现她刺不下去,半寸,已经是她的极限。
并不是凤明煌拦了,她没有力气捅进他胸腔里的心脏,而是她的手,动弹不得,刺不下去。
他举起另外一只闲着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风劲带起颊边的发微扬。
“如歌,她只是你这具身体的生母罢了,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我现在是以这具身体的身份活着,你说,与我何干!”
他靠近她的动作让她厌恶,秦如歌松开剑柄,退后两步,戒慎地盯着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
素手在身后交握,探入袖内摸出傍身毒药,准备随机应变。
凤明煌不怒,反而很乐,乐得很诡异。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你干的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杀她,你才九岁!还那么小!你是不是疯了!”
“我能选择吗?霍箐和你说过吧,那是凤今曜的命令,你说,我可以选择吗。”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也是身不由己,他是被迫的?
秦如歌眼底腾生挣扎,该信他的片面之词吗?
她想相信这个男人,但是理智告诉她,他不值得相信,他从一开始就用谎言来欺瞒她,明明知道发生过的一切,却佯装没有经历过,和她相处得那么自然。
那副傲娇温柔的皮相下,想着的,都是怎么把她拖入深渊吧。
凤明煌惋惜叹气的一面,忽然扭转,凤眸冷如冰封,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秦如歌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将她双手捏在手心,逼迫她不得不挺胸仰首,对上他残忍的墨眸。
凤明煌心中似乎被狠狠敲打了一记。
很好,这个女人,眼中竟然开始有了杀戮的血意,她是适合战场的。
“不过,如果本王可以选择,你的那个便宜娘亲,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你说什么!?”秦如歌难以置信,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凤明煌的神态又是那么轻蔑含恨,一点也假不了。“你,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娘亲,她做过什么了,她一生光明磊落,大奸大恶之事绝对没做过!”
凤明煌嗤笑,似乎对她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也许吧,在她眼里,使手段排除异己,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胡乱向慕容均献计,这不算得上是大奸大恶之事,可是本王却是这件事情里切身的受害者。”
“我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以为,为什么西凉的大长公主明明和南越帝王两情相悦,慕容均却偏偏舍得将她推给我父王。慕容均舍得为自己的王位付出一切,可是让明阳公主潜伏燕王府,和父王虚与委蛇,这样的烂计谋,又是谁想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是我娘——”
“没错,就是容蘅!本王会有今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