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与何三七在一旁谈话,华山众弟子不敢打扰了两人,自已动手煮起了馄饨,不多时,就全都吃饱了。
此时,只听得街上有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足轻捷,显是武林中人。
众人转头向街外望去,只见急雨之中有十余人迅速过来。
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尼姑。
当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在茶馆前一站,大声喝道:
“令狐冲,出来!咦,岳不群也在,正好,找到正主了。岳不群,快吧令狐冲交出来。”
岳不群站起笑问道:“原来是定逸师太,小徒不知有何得罪师太之处,师太跟在下说说,岳某定然严惩不贷。”
定逸师太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粗声粗气的叫道:“岳不群,你把令狐冲藏到哪里去了?还有仪琳呢?怎么也不在?”
岳不群苦笑道:“前两日在洞庭畔见着了丐帮的解兄,岳某在君山待了一日,与众弟子分开了。刚刚在此相会时,并未见着令狐冲。仪琳么,她一直未回华山,不是跟师太在一起么,怎么师太又来找我。”
定逸师太粗声粗气的说道:
“做师父的奸诈,骗了我的徒弟当干女儿。教出的大徒弟淫邪,不救自家的妹子则罢,却还把师父的干女儿送给淫贼把玩。真是天地不容,当诛。”
岳不群暗自气恼定逸的不留口德,沉声道:
“仪琳虽是师太的徒弟,却是我岳不群的女儿,师太如此毁我女儿的清白声誉,像是当师父的人么?”
定逸不由一阵语塞,最后还是强硬的说道:
“你华山派的门规是越来越松了,老是纵容弟子在外面胡闹,现在竟然让令狐冲和淫贼田伯光坐在一起喝酒,还让仪琳坐在一旁侍候着。你岳大掌门就是如此爱女的吗?为何不让灵珊这丫头前去侍候淫贼?偏让我那乖徒儿前去侍候?”
岳不群喝道:“师太,过了。”
定逸师太瞪了一眼岳不群,转身说道:“仪光,你来说。泰山派的人跟你说甚么来?”
一个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说道:
“泰山派的师兄们说,天松道长在衡阳城中,亲眼见到令狐冲师兄,和仪琳师妹一起在一家酒楼上饮酒。那酒楼叫做么回雁楼。同桌的还有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淫贼田伯光,令狐冲师兄一口一个田兄,与田伯光十分亲热,而仪琳师妹显然是受了两人的挟持,不敢不饮,神情……神情甚是苦恼。”
定逸早已知道此事,此刻第二次听到,仍是一般的暴怒,伸掌在桌上重重拍落,两只馄饨碗跳将起来,呛啷啷地数声,在地下跌得粉碎。
定逸转头又喝道:
“这万里独行田伯光贻害江湖,不知害了多少良善的好女子。令狐冲这畜生,居然去和田伯光这等恶徒为伍,堕落得还成甚么样子?岳不群,你说,该怎么处理令狐冲?”
岳不群沉声道:“现在应该是先去救仪琳,再论令狐冲之事。”
定逸大声道:“等我得到讯息赶去时,田伯光和令狐冲却已挟制了仪琳去啦!我……我……到处找他们不到……”
她说到后来,声音已甚为嘶哑,连连顿足,叹道:“唉,仪琳这孩子,仪琳这孩子!”
岳不群劝说道:“师太莫急,天松道长或许是看差了呢,我们一同去再问问天松道长。若是令狐冲真得如此堕落,岳某定然亲手取其首级,送与师太可好。”
一旁的劳德诺说道:“师父,也许令狐师兄和田伯光也只是邂逅相遇,并无交结。听说令狐大师兄这几日喝得醺醺大醉,神智迷糊,醉人干事,作不得准……”
定逸怒道:“酒醉三分醒,这么大一个人,连是非好歹也不分么?你师父都做决定了,你还来出什么头?退下。”劳德诺诺诺而退。
此时,街头又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
横看了岳不群、何三七一眼,又道:“华山的岳先生,雁荡的何三七也在,尊驾是谁?”
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中所提灯笼上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
“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没想到岳师伯,何师伯也在,晚辈未得两位师伯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便躬身行礼。
定逸道:“不须多礼。两位是刘三爷的弟子吗?”
那人答道:“是。晚辈向大年,这是我师弟米为义,向三位师伯请安。”说着和米为义二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礼。
定逸见向米二人执礼甚恭,说道:“好,我们正要到府上拜访刘三爷。岳不群走吧。”
何三七笑道: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定逸师太,岳先生他们还未给钱呢,九碗馄饨,十文钱一碗,一共九十文。你想帮华山派付帐么?还有你打碎了我两只馄饨碗,两只调羹,一共十四文,赔来。”
说着伸出了手掌,一边一个。定逸一笑,道:“小气鬼,连出家人也要讹诈。仪光,赔了给他。”
仪光数了十四文,双手奉上。劳德诺看了岳不群一眼,也数了九十文铜钱,双手恭恭敬敬的奉上。
何三七接过,丢入馄饨担旁直竖的竹筒之中,挑起担子,道:“去罢!”
向大年将带来的雨伞分给众宾,当先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