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蘑菇用到的菌种,都是去买的吧?”许霜降疑惑道。
顾一惟挑眉,想不到许霜降对种蘑菇还有点了解。“你见过种蘑菇?”
“见过一次,搭的是那种很矮的菜棚,买来的菌种瓶,绝对不可能自己培养菌种。”许霜降肯定道。
顾一惟放弃了种蘑菇这个类比,无奈道:“先写报告,稍微灵活点,你自己看,这里能拨给你用的,我都可以拨给你,多的没有。掌握一个宗旨,我现在只是要小试,我们的主线现在还不在这上面,只是为以后做准备。”
“好。”许霜降郁闷,手中捏着饼干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说句实在话:“如果我们要小规模实验一下,该买的试剂、耗材、设备还是省不了。”
顾一惟盯向许霜降,半晌挥挥手:“你弄个整体方案出来,要详细的,可操作的。”
“嗯,什么时候要?”
“两个星期。”
许霜降盘算了一下手头的工作量,点了点头,垂眸看向咬了一小口的饼干,哀叹,吃上司一点东西,真不是白吃的,这大晚上相当于在谈事情加班。
外头的雨下得疾骤,隔了窗子,仍能听到铺天盖地的雨声。她隔着玻璃窗遥望出去,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屋内的情景,桌上是她的包、电脑和一台小风扇,她端坐着颦眉隐忧,身后只有一米见方空地,再后方都是袋装培养土,顾一惟靠侧墙坐着,也不宽敞,椅子边就是一摞纸箱。
“吃吧。”
许霜降闻声转头,冲顾一惟笑笑,接着咬了一口。
顾一惟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一看,稍稍犹豫,接了起来:“喂?”
“一惟,公司那边没事吧?”
顾一惟沉下眉:“还好。”
“前面我发现下雨了,真怕你路上淋到,你淋到了吗?”
“没有。”顾一惟瞧向拿着饼干将吃不敢吃的许霜降,走过去点了点抽屉,许霜降莫名所以地仰头望向他,索性移开凳子退了开去,由得顾一惟自己拉开抽屉,见他又取出隔壁钥匙,立时明白他要去隔壁讲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绵绵软软:“那你处理好事情,还来吗?”
“不来。”顾一惟瞥一眼许霜降,拉开门出去。
哗哗哗的雨声瞬间清晰地传进屋内。
许霜降觑着顾一惟的背影,再瞅瞅外面浓重的黑色,听见雨声中他在回答:“在外面呢。”她吐吐舌头,顾一惟这电话,在屋内时特意简之又简,出去又是雨又是雷的,好像变正常句子了,她八卦似地下了个判断,这通铁定是私人电话,还约摸旖旎的那种。
许霜降也不知道顾一惟避去隔壁要打多长时间电话,倒不敢关门,自己巴在桌上开始吃饼干。
她其实也很心痒,自打陈池去了意大利,他俩之间有了时差,说个话还挺难的。如果只是网上发一两句短话,倒没啥大问题,要是想正儿八经坐下来,视频聊上半小时,那就不容易。
通常陈池早上八点起床之前,先赖在床上和她叨咕半小时,尽跟她说他每天吃得如何艰苦,家里的饭菜多么地让人想念,而许霜降那时恰是下午一两点,她坐在办公室里,关上了门,有一搭没一搭地滚动着电脑鼠标条,眉眼含笑地给陈池汇报她每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从玻璃隔断外面看进来,她这样像在工作中恰好接到了一个电话。
许霜降挺感谢顾一惟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办公室。当然,许霜降不做没良心的事,中午午休时间,她除了吃饭,和同事们聊两句,便在办公室里写文件,把煲私人电话的时间自行补上。顾一惟有时中午进公司,经过许霜降办公室,总看到她噼里啪啦敲键盘,十足忙碌。
打完电话,隔了一片大陆的夫妻俩一天的主要沟通工作就算完成,陈池那边要开始忙了,许霜降则也要上班,然后着急慌忙和人挤地铁回家,和人挤着排着在炒菜摊买盒饭,拾掇拾掇屋子,事儿也挺杂的。
今天她和陈池已经聊过了。在给阿姨们上课之前,她戴起遮阳帽,握着手机,沿着水泥路,一个人自由自在走到林子边,望着林子里挖树后留下的坑坑洼洼,给陈池讲,她要是也拥有这样的树林,就美死了。
陈池坏,叫她先练好胆子,免得树林里窜出什么东西就把她吓得蹦远了。
“一惟,听声音你那边的雨比我这里要大多了,你那些花草不要紧吧?”
顾一惟站在老赵值班室的门内,刚刚的几步路,雨水打到了他脸上,额头鼻尖满是湿意,他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扶着门框,虚掩着,隔断了外面的大雨声,稍留了一丝小缝,漏进了一些潮凉的空气,流动中似乎带走了他脸上薄敷的湿汽,使得他的脸部微微发冷。
屋内很黑,他懒得开灯,听着方莹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柔柔地絮絮地关怀:“大棚里的应该还好些,露天种的那些没事吧?一惟,你刚刚在外面,是不是去看那些树了,你淋湿了吗?”
“没有。”顾一惟简洁道,并没有纠正解释,其实这种暴雨天里,露天淋的那些树倒不用太过担心,排水渠都是挖好的,被闪电击中,那是万中无一的小机率。最怕的反而是大棚,若是断电,调温调湿通风补光全部受到影响,对花草品质有很大伤害。但这些,没什么可说给方莹莹听的。
“时间不早了,你收拾一下休息吧。”顾一惟迟疑一下,说道,“今天不好意思,等你轮休了,我找个餐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