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别人的事。”许霜降掀眉,再次提醒道,“我们两人的事不要随便牵扯别的人,我觉得你讲的有道理。”
“这么维护?”陈池眯起眼,见许霜降不理睬,怒极喝道,“你是故意的?拿你那个初中同学来气我?你为什么要玩这样幼稚的游戏?我和黛茜,什么事都没有。”
许霜降静静地望着陈池,半晌简简单单道:“你想多了。”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听到黛茜这个名字就跳脚,尖声扯那些照片包包首饰搬家之类的老话题,反应平淡得让陈池有些怔愣,不知怎地,他益发狂怒。
“苏州拙政园,”陈池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阴哑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苏州拙政园,为什么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和他一起出去,如果我不是提前回来,你和他这一趟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你们还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去哪里,需要每一个地方向你汇报吗?”许霜降蹙起眉头。
“我们是夫妻。你和别的男人出去,不告诉我,对吗?”陈池暴喝,他一想到许霜降那袋脏衣服,禁不住血气翻涌,“你们在外面做了什么?”
“我不只和一个男人,我还和很多男人女人一起徒步旅行。”许霜降淡淡道:“我可以休息了吗?”
陈池顿了顿,置若罔闻,强硬道:“把你们的活动从头到尾说明一遍。”他想起那天晚上,林虞的车就开在他前面不远,上面载着他的老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买回来的香水绢花插在餐桌的玻璃瓶里,许霜降连一个字的评论都没有过,他一开始怎么插的,这几天还是这样插,貌似她碰都没碰过。
陈池竭力控制着,将自己钉在原地,不朝许霜降挪过去,依然隔了一米的距离对质,目光却锁紧在她面部,不漏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一点都不激动,今晚和他对答就没大声过。
陈池知道许霜降一向有这镇定能力。曾经,丈母娘星期六近中午提着粽子给他们送过来,他们还在尴尬赖床中,措手不及下她出场应对,十分圆满,她有这个本事的,即便慌,也慌在心里,只一会儿罢了,她长得温婉和善,憨纯老实,一双眼睛静静瞧过来,那就是最乖巧最真挚的人,面上可以什么都瞧不出。
“你们前后出去几次,不管有没有其他人一起,都算上,去了哪里,怎么住的酒店,都一五一十说给我听。”
许霜降望着勃腾腾怒不可遏的陈池,不想把林虞卷进来闹不开心,垂了眸,语调平板道:“两次,都是徒步团组织的,一次走近郊,早上出发,晚上回来,中午吃自带干粮,一次去苏州,走两天,玩一天,坐火车回来,统一住酒店。”
陈池抿了抿唇,瞅着她,半晌缓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参加徒步团呢?是他向你介绍的?”
“是我自己想增加点脚力。”
增加脚力干什么,陈池的疑惑一闪而过,但他不想扯那些旁枝末节,捡了重点问:“那怎么他也在里头?”
“我同学本来就是徒步团的成员。我想徒步,当然找有经验的熟人问。”
“我给你办**身卡,”陈池略一思索,紧盯住许霜降,“我们信箱里以前有过附近健身房的小卡片,我明天下班回来去看看,好的话办一张年卡,这样你锻炼也近一点。”
“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
“我想怎么锻炼,自己会安排。”许霜降冷道,“我能休息了吗?”
陈池盯住她,过半晌,沉声再问:“你犯了什么错,无法原谅,不能回头?”
许霜降低下头,她在想,她将婚姻经营成这样一副糟糕的情形,也许真是有原因的。她不是一个好人,冷漠自私,脾气又变得很差,日子一天天过,真性情就像风化的岩石,磨去了外层,可算露出了粗粝的内里,大概确实没有别人纯真美丽,热情活泼。
“……你抽个时间,我们去离婚吧。”
陈池死死地望着,鼻翼翕张,突地转身离开。隔壁的椅子又遭了殃,凳脚被重重顿地,不一会儿,连洗漱间的门也没逃过,砰一声巨响。
许霜降木立着,面色没啥波动,过片刻,继续收捡衣物,在房间里摸索一番,铺了床入睡。
笃笃笃,笃笃笃。
她睡下才不过十来分钟,只得睁眼,去给陈池开门。他大概是来拿明天上班穿的衣服。
陈池洗了澡,拿大浴巾擦着头,身上的衬衣随便敞着,还是刚到家时那一件,裸了一片半干不湿的胸膛,进了门,交代一句:“你去睡吧。”
许霜降想着他走时也会关门,嗯一声就自顾自走回床边,身后传来哒一声,她扭头望,陈池面无表情,按了门上的二道锁,抬头视线掠过她,扬手把大浴巾扔到床上,三下两下脱了衬衣,又往他那边的床头柜一抛,人径直站到了床边。
“啪,”灯关了,黑暗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睡觉。”
骤然的黑让许霜降一时僵住,只听到床板被他粗鲁地坐躺上去发出几下闷闷的声响,待她能瞧清屋中轮廓后,不由往床上瞥。以前陈池睡的那半边,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形儿。
窗边她常坐的椅子睡前被她摆回桌子边了,她也不是一个特想作难自己的人,将在椅子上打盹一晚的念头在脑中转一转就撇了去,又默默立了片刻,悄悄地挨在床沿躺下了,摸着她的薄毯,窸窸窣窣地扯到身上盖好。
夜,非常非常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