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野的确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不过按照人们通常的印象,不爱说话的人往往都显得更成熟稳重些,放在一些人眼里倒有几分神秘,或者用通俗的话来讲:咬人的狗通常是不叫的。
人当然不是狗,但是俗话总是借狗喻人,韩大野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腰板也未松缓多少,袁来看得出他的紧张,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锻炼出他这样时刻紧张的性子,毕竟大启安宁,是鼎鼎好的和平年代,只要不招惹是非生活总不会有太多危急,人的精神状态也就会是松弛的,韩大野显然并不是这样。
至于韩小野似乎是年纪还小的缘故,虽然有些怯生生的总是不出韩大野身周五米范围,但是在呦呦的热情欢迎下总还是露出了笑脸以及温和的双眼。
只不过每当韩小野要和呦呦有更亲密的接触的时候,韩大野总是会立即投射过去一束警惕的目光,小野也会顿时有所感应从而更加收敛。
或者说更加胆怯。
袁来暗中观察着这些,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心头涌上疑云,凭借心中的感觉,他总觉得他们兄妹的感情应该是很好很好的,那么韩大野的警惕就显得很有些过分。
不过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他没道理没资格也没打算去关心。
胡君子见有客人来便说要回屋去温习书本,只是却不知道是不是看那种书看的憋闷想要暗中发泄?袁来不知道,那紧闭的门扇也杜绝了他的一切好奇心。
而就在大野小野兄妹坐下不到一刻钟,大门口忽然间便出现了一队人。
看样子是几个修行者,年纪都不大,为首的是个脸庞上挂着淡淡青胡须的青年,他刚来到门口便开口问道:“这里有房子租么?”
又是一个租客?
不想肖白的生意这般好做,他照例起身,却忽然发现韩大野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不过看样子那新来的几个人似乎与韩大野并不相识,他也就不再在意转而道:“房主人出门去了,你们是要租房?”
袁来有些为难地看了几人一眼,道:“可是这里只剩下一间屋,你们这么多人,而且有男有女,恐怕……”
为首的青年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摆手道:“不是我们住,是我们师父住,你不是房主?那也无妨,让我们先住下,等房主回来再付钱吧。”
“我可没这个权力。”袁来摇摇头,淡笑道:“而且要租房的也不只你们一个,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什么意思?”
很快的,他们就将目光放在了坐在原处身体笔直的韩大野身上,那几人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吓得韩小野顿时跑到了大野身后。
青胡茬青年顿时了然,径直走向韩大野,他身后自然跟上了那几个修行者,一时间显得声势颇大。韩大野目光严肃地站了起来,迎着青胡茬青年望去,就只听青年说道:“你也是来租房子的?那好,你可以离开了。”
韩大野的目光露出疑惑,只见青年看了看袁来,说道:“无论他出什么价钱,我们都比他更多十两,可以吧?”
说完他有些鄙夷地扫了眼大野小野的粗布衣衫,道:“自己走吧,我想你这样的应该拿不出多少租金吧!”
青年的声音就如同秋日的一道冷风,吹得韩小野的的眼睛露出悲哀,吹得呦呦的脸上露出愤怒,也吹得袁来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不好。
只有一个人的表情没有变,那就是头发纷乱的韩大野,这个壮硕的少年似乎已经见惯了此类事情,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波动分毫,他的目光平稳如磐石,垂在身侧的手臂下意识开始紧绷,然后就要去抓后背上那把磨得雪亮如月光的砍刀。砍刀包裹在麻布里,粗看上去就如同一根异样扁平的烧火棍,在过去的几年时光里,他无数次这样抽出砍刀,从一开始的被动挨打到后来的勉强挥砍再到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挥动柴刀的手再也难被打断,而那些飞溅的血液也从自己的变成了敌人的。
就在这一刻,袁来真切无误地肯定自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它们是来自于那沉默的少年。
然而站在少年面前的那些年轻的修行者则似乎无一人察觉到危险。
他们仍旧在笑,似乎在等待韩大野灰溜溜的离开,这就是人多势众的妙处,它可以让一个人的恶意变成一群人的恶意,从而变成某种正义。
然而就在袁来被那道杀气刺激的下意识就要出手阻挡的时候,一只小小的手落在了韩大野抽刀的手臂上。
那是小野的手,不很好看,不算白皙,也不柔嫩,甚至还有些粗糙,相对于韩大野那潜藏在深渊之下的杀意她的手没有任何力量,就像风吹落的一朵小白花,轻轻坠落泥沼,却安抚下那深藏于大野心灵最深处的暴君。
韩大野紧绷的手臂松弛了下去,那积攒到极致的杀气也消失无踪。
他扭头看了妹妹一眼,只见小野坚定地摇了摇头。
韩大野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我们走。”
说完,他便牵着小野的手向大门口走去,青胡茬的青年有些洋洋得意地指挥身后的师兄弟们道:“把床铺和香薰炉放屋子里去,师父一路劳苦,不要耽搁了他休息!”
师弟师妹们闻声而动,却发现那清秀少年忽然间挡住了他们的路。
“你什么意思?”
袁来听出了对方的不满,却毫不在意地缓缓道:“第一,我说过,房主人不在所以租不租你们我做不了主,你们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