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送人回家的徐明宇在晏夕澜的挽留下,夜宿叶家。
时至深夜,没有惊动他人意思的两人轻手轻脚摸进少年的卧房,轮流梳洗后躺到了床上。这是徐明宇第一次在叶蓁房内过夜。
徐明宇这个人,看似温柔可亲好接触,实则心似悬崖百丈冰,连血液骨髓都带着股寒人心的彻骨。他在任何时候都是理智到近乎于无情的,分析每位被他所“看中”的目标性格,进而做出最为有利的计划,达到目的。
而像叶蓁这样的温室小白花,引诱对方飞蛾扑火,是件极为简单的事。
看着少年一点点步入他亲手编织的圈套,徐明宇为毫无新意的过程结局而感到意兴阑珊,同时,又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愤怒。他怀着讥讽的心情注视生命中来来往往的过客,想:看吧,每个人都是那样肤浅,什么亲情爱情友情,不过是yù_wàng的遮羞布罢了,人们明明只想看到自己想要的所求的,不会管给的那个人是谁,也不会深度去挖掘他的内心与灵魂。
喧嚣浮华的社会,还有谁会去做那样劳心劳力的事?
徐明宇不承认自己的愤世嫉俗,并为此感到焦灼,而这样动荡不安的心情,被他强行压入心底深处,只在偶尔,不安分的稍稍探出头来。
譬如现在。
徐明宇翻了个身,静静看着安然入眠,显得格外乖巧的少年。目光细细描摹过他的眉眼,还显稚嫩的五官让睡梦中的少年看上去有些无辜,纤长的睫毛安安静静伏着,遮蔽住不久前还流光四溢的眼眸。
他忽然感到些许怅然。
忍不住就开始想,眼前这个说着漂亮话的小王子,在面对真实的黑暗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又能够承受多少?
心中想要逐步揭露自己的想法蠢蠢欲动。为此,徐明宇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当叶父叶母看见两人一同从楼上下来时,惊讶了片刻,而后吩咐一旁的女佣再添付碗筷。
徐明宇忙道了声谢,落座后一脸歉意地解释了来龙去脉。两位长辈对小辈同睡一屋也没旁的想法,只当他们关系要好,唐婉容更是亲昵地说:“你这孩子就是见外,等下我让廖伯把二楼南面的那个房间收拾出来,往后你就住那。”不等徐明宇开口说点什么,又道:“这回可不准再推脱了,你愿意配合小蓁时间的事我和钧庭还没找到机会谢你,更何况总走夜路也不安全。”
一旁晏夕澜也适时拉了拉他的衣袖打助攻:“徐大哥,你就住下来吧,这样我也有更多时间能向你讨教。”
徐明宇看了他一会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直到走出叶家大门才回过味来,懊恼自己的失态。
住进叶家则意味着失去了大部分自由,不论有心无心,旁边有人看着出入有人记着的生活会捆绑住他的手脚。想要绊倒像叶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肯定要进行详尽的部署,同时,累积资本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而这些在时机成熟前,又注定不能让人知晓。
之前的命运线里,徐明宇前期的成功,叶选的鼎力支持确实占了极大的比重,但也有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未雨绸缪的功劳,不然,如何有人愿意将他引荐给叶钧庭,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叶蓁的比赛中做手脚?
机会,从来只给有准备的人。
徐明宇转着笔,盯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思考对策。陆华浓推开门走进来,见状玩笑道:“怎么,有谁得罪你了?一副要算计人祖宗八代的表情。”
徐明宇头也不抬,“代理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陆华浓将合同甩到他面前。“成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提成还是要给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点小钱还能赖你?”徐明宇拿起来看了看,满意的放下。“不错,放你两天假,宏远那边就不用你去了,我跟刘总谈。”
陆华浓单手撑着桌沿,俯下身挑起徐明宇的下巴亲了口,“等你的好消息。”而后起身风情万种地瞧他一眼,转身欲走。
“等等。”
陆华浓停住脚步,志得意满的勾了勾嘴角,转身。
可惜媚眼都抛给了瞎子,徐明宇的注意力全不在他身上。“华浓,如果曾经咬了你一口的狗又来围着你转圈示好,你会怎么做?”
作为一个身份登不上台面,却能够在堂堂陆家占有一席之地的私生子,陆华浓在揣摩人心方面不可谓不出色。他眼尖的发现了对方眼底的晦涩难明,并本能地感觉到怪异。就仿佛齿轮没有按照既定的轨迹走,出现了些微的偏差一样。
他皱皱眉,然后笑了:“我会杀了它。”轻柔的语调中饱含即将满溢而出的恶意,又隐隐掺杂着诱惑:“它不是喜欢我想向我示好吗?喜欢的话,就是会想让被喜欢的那个人开心吧?它冒犯了我,我想让它死,所以,为了我它也应该自愿去死啊。”
陆华浓紧紧盯着徐明宇,道:“好了,不过是一条狗,我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
后者弯起眼睛,温柔含情的回视:“你说的不错。”
直到陆华满意的离开办公室,他才渐渐收敛神色,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两人间暗潮汹涌的情景,看得利用008的投影屏远程围观的晏夕澜直感叹,他们究竟怎么凑在一起的。世界意识也是煞费苦心。
在设定上,陆华浓是晚徐明宇一届的同系学弟,因一次意外而开始熟悉起来,然后狼狈为奸组成同盟。刚开始双方都抱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