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哽咽道,“这些年,我虽恨,可是每回看那孩子,眉宇间越来越像你哥哥年少的时候,我又怎么忍心?!”
碧桃正想着如何脱身,只听拂衣又笑道,“帝后之约,母亲授意让小弟去莲哲山庄接这小孽种。当日,我不忍拂了母亲的意,未做阻拦。只是,母亲却不知道,那山庄在小杂种走后,就化为一片灰烬了!”说出这么几个字,是多么的大快人心,莲哲青城,你欠下的,终归要还的,不是么?眼眸清冷处,嘴角浮上一丝残酷的冷笑。屋内正值芳华的女子,面目渐渐恢复平静,双目之中透出飘忽神色......
“妹妹,你,怎么哭了?”
“姐姐,我想出宫了,皇上最爱的终究不是我。”
“青鸾,皇上后宫之中,只有你,我,皇后三人,你还不满足么?”
“姐姐,三人与千人与万人,又有何区别?皇上的心里,终究只有一人......是,师姐......“
“青鸾,你,你......胡说什么?你可知道她是我嫂嫂?”
“师姐,师姐她......她怀的是皇上的孩子。”
“宸歌,宸歌......你......你怎么了?”
“拂衣,没用了。”
“嫂子,我求求你,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她是皇上唯一的公主啊!”
“拂衣,对不起......太迟了,已经没用了。我只能给她念两句往生咒了。”
“青城,你治好了朕的病,朕,送你一件大礼。你,要什么?”
“青城什么也不要。”
“那怎么行?”
“皇上,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皇上说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爱妃,虽然你嫂嫂什么都不要,但我们墨卿家也不能忘了青城的救命之恩,这恩情总是要还的。千金一诺为红颜,这孩子嘛,就叫金诺,以后青城若有孩子......”
“姐姐,皇上送给嫂子的是什么大礼?”
“只要皇上好了,本宫,送什么,都舍得。哪怕是半壁江山呢?”
“皇上怎么如此糊涂?”
“莲哲青城,你,为什么要如此做才肯罢休?你,到底要什么?”
“帮我转告子谪,照顾好夕儿。拂衣,对不起......“
没人可以理解,短短的那一年,她失去了女儿,哥,那是一种什么痛苦?痛苦的已经让她麻木
。他走后,她的人生里就只剩下了冬天......只有当今太后,她与她的痛,一样!一样的!感同身受!莲哲青城,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嫂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狠毒的人。当初是她亲自将他请在家里,他与她有了第二次相见。当初是她亲自给她梳发,送她上了花轿。是她亲自给她女儿起了名字,是她像一个姐姐一样听着她的苦恼与喜欢,是她带着她出去采药,是她教她认识每一种药材。是她带着她,在大街上在村落里给人免费看诊......她为什么变了?她为什么变了?她为什么要这样?!牙齿紧咬下唇,她的头痛一阵重似一阵,痛的她再也无法抬动眼眸。纤指揉进太阳穴内,她的脸上多了几丝青白之色。
老夫人惊道,“怎可伤人无辜,拂衣,你这是造孽啊!”
屋内女子侧捂着头,眼眸轻转,瞳心深处润上一股浓浓的湿意。唇畔残留的淡然笑意,却是凄楚无比,:“母亲以为是女儿去做的么?母亲以为小弟为何不送那小孽种回山庄看看?母亲当真以为是小弟忙于军务,抽不得空么?实话告诉母亲,小弟回来之后不到一月,就得知消息,山庄付与一炬。至于本宫,本宫纵使恨她莲哲青城入骨,也不会千里迢迢派人去灭她一庄。“
老夫人长叹一声,:“不是你便好。”
听着这两人话语,碧桃手心早已汗湿一片,连探头的姿势都依然保持着,仿若一呼吸,一动作,就会被发觉一般。
一双寒冷如冰霜的眼睛,隔着窗棱,淡淡一扫。
屋内,老夫人剧烈咳嗽起来。
只转身的功夫,碧桃悄悄的顺着后面遛了出来。
一路上,碧桃心乱如麻,刚才老夫人明明看见了自己,她为什么要突然咳嗽,她是要留住渔夕么?
妩心湖畔,渔夕舞着彩绸,手婉流转,裙裾飘飞。碧桃亦无心思再看,脸色越加苍白。只是望着那飘飞的彩绸,愣神。
“碧桃!”金诺一招“翩若白鹤”落地无声,吓得碧桃“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金诺咧嘴一笑,凑上前去,“碧桃,你看本王的轻功如何?是不是很厉害啊?”说完,一点脚尖,人已立在舞娘身后,偷了一条彩绸,挂在剑上,翩然落回碧桃身边,一副得意洋洋。
碧桃忽地抓住金诺,“小王爷,今晚您能寸步不离孙小姐么?”
金诺很是为难,“今晚,舞,我总不能也上去献艺吧!”
“那,那......算了吧。”
金诺见她脸色难看,心里一股侠骨之气,荡然开来。胸脯一挺,“好,我照看她就是了!”
碧桃不知如何告诉渔夕实情,心道,熬过几个时辰,少将军回府之后,就万事无忧了。
舞停。碧桃照常给渔夕梳了垂鬟分肖髻,捡了几颗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插在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