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博得我的‘垂青’?”帕拉丁娜气极反笑,“多谢您的奉承,真是不胜荣幸!可惜我还有那么一点儿自知之明,不像巴泽尔那个笨蛋,看不出来你对我根本不存在使他嫉妒的那种感情,白白送上门来被你痛打,拿他当垫脚石在圣城社交界打响名气!”
罗兰失落地叹了口气,望着帕拉丁娜悲愤的俏脸,眼中浮现淡淡地忧郁。
“我真羡慕巴泽尔,早知道战败一方反而会得到你的同情,我当初就不该赢。”
帕拉丁娜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种态度,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眼中的不悦迅速为感动所取代。
“年轻真好啊……”西格蒙特拍拍罗兰肩膀,笑着离开餐桌,“你们慢聊,我去书房工作。
父亲离开后,帕拉丁娜反而变得更淑女,问罗兰今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我要出席研讨会,今天得为发言做些准备,如果你不忙,就带我去圣城最大的图书馆逛逛,可能有我需要的资料。”罗兰回答。
“只是去图书馆查资料?”帕拉丁娜警觉起来,“我猜你对帝国图书馆地下室的机密档案馆更感兴趣。”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机密档案收藏在地下室。”罗兰微微一笑,“为免机密泄露,你可要形影不离的盯着我。”
“总觉得被你算计了,狡猾的家伙!”
帕拉丁娜嘴上抱怨,其实很乐意陪罗兰在图书馆泡上一整天,还很体贴的帮他抄录整理资料,内容多摘自《帝国统计年鉴》,人口、土地、财政、税收之类公开发表的统计数据算不得机密,让罗兰看一看也无甚干系。
罗兰和帕拉丁娜在图书馆工作到傍晚才回家,晚饭后合作整理出一份纲要,忙到深夜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就是二月七日,罗兰起了个大早,在亲王一家的陪伴下用过早餐,而后乘车前往会议举办地——帝国中央大学政经分院。
罗兰作为特邀嘉宾受到会议发起人弗兰克太子的热情接待,还向他介绍了诸多列席会议的内阁高官,其中给罗兰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现任内阁首相穆勒伯爵。
这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首相大人最近日子不太好过,新大陆战争没有为亚珊帝国增添多少荣耀,反而留下一笔烂账,使原本就入不敷出的财政状况雪上加霜。
身为内阁首相兼第一财政大臣,穆勒伯爵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确保各项政府支出尽可能准时、全额到位,没有充足的经费作为驱动力和润滑剂,政府这架庞大的机器就会生锈迟钝,无法运行。然而就连这一基本职责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别提还有“军费拨款“和“国债到期”这两座大山正呼啸着砸过来。倘若无法接稳这两座日益迫近的大山,穆勒伯爵毫不怀疑自己将被砸得头破血流,政治生命也将宣告完结。
出于上述困境,穆勒伯爵其实很不耐烦出席什么狗屁“改革研讨会”。这场会议就像已经举办过的无数次类似会议,注定要沦为“改革派”与“保守派”互相攻击谩骂的角斗场。
在穆勒伯爵看来,“改革派”是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毛头小子,“保守派”则是死死抓住既得利益不撒手的老古董,双方都不通实务,开多少会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只会加深两派人马之间的矛盾。
但是穆勒伯爵又不得不来,否则等于不给皇太子面子。为了维持本届内阁不至垮台,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弗兰克的支持。
寒暄过后宾客落座,弗兰克安排罗兰和穆勒分别坐在自己左右两侧。
与会者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阵营,围着一张巨大的圆桌而坐。“改革派”以弗兰克太子为领袖,阵营中汇集了开明贵族、青年教士、学者以及新兴工商金融资本集团的精英人物;“保守派”以格里高利大牧首为领袖,阵营中囊括了信奉传统观念的老派贵族、大地主、大庄园主以及高级教士;以罗兰为首的少数特邀嘉宾则属于“逍遥派”,与双方都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关系。
这种近年流行起来的“圆桌会议”有助于消除与会者的地位差别,大家看起来都是平等的,谁都可以畅所欲言。然而正如穆勒首相预料的那样,这种颇具民主气氛的会议从一开始就滑向党同伐异、互相攻讦的深渊,“改革派”与“保守派”都指责对方是帝国财政困境的罪魁祸首,会场中接连爆发激烈的争吵。
率先吹响进攻号角的是“保守派”大将,圣城特区枢机主教克洛德。
克洛德主教是“培罗基金会”的常务理事,格里高利大牧首最得力的助手,教廷保守派难得一见的财务专家,同时也是一位擅长运用数据证明自己论点的雄辩大师。
罗兰曾在韦恩斯坦家耳闻过阿廖娜夫人的伶牙俐齿,如今方知克洛德主教比他老婆口才更佳,即席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
“诸位可敬的先生女士,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调查数据表明我国贫富差距正在迅速拉大,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关头!众所周知我国是瓦雷斯最大的谷物出口国,然而你们可知道,每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外省乡村都会饿死成千上万的穷人,无衣无食的流浪者只能靠乞讨为生,路边倒伏的尸体一眼望不到边!我不忍历数那些触目惊心的惨状,然而有个问题不得不问: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上述悲剧,使得这个国家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克洛德以充满挑衅意味的目光扫视对面改革派众人,以无情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