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发现,刘思涵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清楚。那些不必要的担心,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包括秦海。
刘思涵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烟出来,点燃了一根,躺在床头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她看着窗口说,“我刚跟你说话,语气重了些,可小唯啊,你知道吗?”她转过脸,正儿八经地看着我,说,“你是所有人里面,最没有资格说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冷声说。
刘思涵笑了,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勾着眼睛暗淡地说,“因为咱们都是一棵草,一棵没人管没人顾的野草。也许你我都要庆幸死去的爹妈给了咱们一张好看的人皮,不然连坐台小姐都当不了。我劝你也别一天到晚想飞了,你脚上的蝴蝶你假的,来风了,也飞不起来。”
“你以为我对秦海是真心的吗?并不。我就是想趁着他手上有钱,把他榨干了,然后早点滚蛋,谁他妈跟他假戏真做啊,婊子和嫖客,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要是这点都拎不清的话,我就不会下手了。所以你别用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我刘思涵敢作敢当。今天挨的这一顿也不算愿望。哎,不过,姐妹儿,你可得记住了,以后别像我一样摊上个倒插门男人,在外面装大爷,总会被拆穿的!要是运气好,撞上个不怕老婆的,你还能哄得住的,那你就发了!哈哈哈哈哈-------”
要怎形容我当时的感觉呢?
失望?可怕?恶心?厌恶?不屑?
不,统统不是。
我只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原来,我未来的路,可能是这么走的。当我踏入风尘的那一刻,似乎就注定了,风尘里扎根的女人,再走出去,有谁会说你干净呢?当了婊子还要里牌坊?谁搭理?
我恍然发现,原来当初无意的戏耍,在不知不觉中,断送了我原本可以美好的人生。
我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是啊,刘思涵堕落是为了生存,我堕落是为了什么?为了我可笑的自尊,为了我可怜的期待,为了乞求关心。我真的是太蠢了。
不,我不要这样的人生。
不知不觉中,我往后退,一直退到门口,我喃喃自语,胸口忽然爆发出来一阵咆哮,我朝刘思涵大声吼道,“不!才不是!我才不会走这样的路!我才不会!”
我匆匆逃离病房,一路上耳边都在回荡刘思涵的笑声。她的笑好像在说,杨小唯,你别挣扎了,你和我,是一样的。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奔跑在午夜无人的街道上,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好似卡在我喉咙里,一直出不来,我跑累了,抱住行道树树干喘气,感觉身后有辆车子跟着我,但等我回头时,却什么都没有。七月的热风刮在我脸上,全是燥热的味道。
之后的两天,我向婷姐高价,一个人蹲在宿舍发呆。日历提醒我,那个人已经离开一年。
这一年,杳无音讯,仿若是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只存在于我的幻觉里,一直都是我的幻觉在作祟。那些难忘的往昔,如同梦境。不真实,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疼。
一开始,我还会往那个上发短信,谩骂,后悔,悲哀,无助,统统说,大约是我知道那支没有了主人吧,才这么肆无忌惮,心高气傲的杨小唯,只能靠这种无人知晓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悲哀无助。
那些短信统统石沉大海。一年了,没人回复。大约,也没有人征用一个废旧的号码吧。
我打开发件箱,一条条阅读曾经的自己,字字句句,都印刻在心里。也正是如此,我才看清楚。自己多么的愚蠢。一个早就转身不辞而别的人,把我弃若敝履的人,我却留在心里舍不得丢掉。我扇自己巴掌,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哭得昏天暗地。杨小唯,都是你自找的。
可道理我都懂,谁能帮我把他从我心里移出去?我试过了,真的,我发誓,我试过了,我只是做不到。
每一次想起来,其实,好像,他都还在。
我收起穿好衣服出门时,已经是?昏。我在qq上给陈嘉豪留言,到新干线等我,我要同他见一面。
到新干线的时候,找到陈嘉豪的机位。这一年,已经不流行传奇了,传奇的时代,在认识林阳的那年,就已经是尾声了。
陈嘉豪见到我,还蛮意外的,我们上一次见面,不欢而散,他在网吧跟我大吵一架,说再也不管我,就当没我这个朋友。今日见面,只觉得,其实,他并没有忘记我这个朋友。
我说,小师傅,你老实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林阳为什么走?
陈嘉豪点燃一根烟。心疼地对我笑了笑,正儿八经地说,“小唯,原因我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我早告诉你,怎么会看着你这么堕落消沉下去?那孙子也没联系过我,一次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陈嘉豪苦笑,垂下脑袋说,“有时候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压根儿没把咱们这群人当回事儿。”
我心里那块石头,重重地落下,好像终于得到解脱一样,那个我耿耿于怀的答案,一直没有改变。我忽然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泪水,我跟陈嘉豪说,“小师傅,过去的,我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