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陈嘉豪紧张地问,“你别犯傻啊。”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抹干了,倔强地笑着说,“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联系我,我要把你们都忘了。就当这两年没存在过,小师傅,我要过崭新的人生了。”
“小唯,你要去哪儿?”
“去上海。”
“你会忘了林阳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说,“我不能再荒唐堕落地等了,再等下去,我对不起生我的爸妈。对不起我自己。”
陈嘉豪望着我,心疼地笑着,祝福我说,“小唯,你是个好姑娘,一定要过得好,一定。”
然后我走了。
新干线出来,往前直走,有条路通往公园,曾经我和林阳去过的公园。
我走在路上,听见背后有人喊我,我回过头,发现是陈嘉豪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我顿在原地等他。
他追上来,喘着气说,“虽然说你要开始新生活,给你看这个东西不好,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陈嘉豪举起屏幕,那是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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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我去了张骏的公寓,帮他收拾了杂乱无章的房间,做了一顿宵夜放在电饭锅里温着,坐在地毯上靠着茶几给他写一封很长很长的信。我从来没那么认真地跟张骏谈过心,我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他了。
我在信的后半截说,“骏哥,徐笶梦走的那天晚上,我在走廊上听见你说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要留下来,做我的好运气。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多感动。我多次告诉自己,珍惜眼前人,可我的心不听话,固执地不肯回头,不肯认输。也许。我这辈子没福气接受这份好运气吧。在我心里,你就像哥哥一样,对我关怀备至,忍我宠我,不管我多荒唐,你都站在我背后,你说,我还不懂事,任性能被原谅。但最终,骏哥,所有人都可能原谅我,只有我不能原谅自己。”
“年少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以为永远就是一辈子。但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来去匆匆,却叫我遍体鳞伤。直到今天,我才学会了放手,学会了多爱自己一点。看透了堕落。我终于懂得我应该多爱自己一点,这样你说对不对?”
“不要怪我不辞而别,我怕看到你的眼睛,那样以后我被欺负的时候总要想起你的呵护。不要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会强大起来,真正的强大,不虚张声势,真正的强大,那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再见。而你,不要忘记我,不要等我,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骏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小唯即日”
那天夜晚,我孑然一身走向停在小区门口的?色轿车,。我什么都没带走。
司机站在车边为我开门,我礼貌地说谢谢,钻进后座,靠在车窗上。车子缓缓开过南城最热闹的街道,闪烁的霓虹灯和广场上鼎沸的人声,行道树的道别和烟火的陨落,我在迷迷茫茫五彩斑斓的景色里,想起陈嘉豪给我看的那张照片。
微笑的齐瑶的自拍背后,海岸边站立的阳光少年,笔挺如白杨树。
我想起自己深更半夜蹲在公园的那棵银杏树下,哭得像个傻逼,我摸着树干上刻下的字声嘶力竭昏天暗地。过往的一切像无影手在我脸上狠狠扇巴掌,我来不及疼痛,它已然走远。
“杨小唯和林阳永远在一起”,在这样的誓言里,我开始了青春。也在这样的誓言里,结束了我的少女时代。
那天晚上,我最后一次登陆名为“一叶知秋”的qq号。往好友列表里,唯一的灰暗的头像“追风少年”发了一句诀别的话,“不等了,就当风没吹过,你没来过,我没爱过。”
如果先前的个性签名是置气是撒娇是欲擒故纵,那这一句,是诀别,真正的诀别。
我没有等待,立即退出了那个账号,并且注销。
如果我那时候等待,是否会看到灰暗的头像重新点亮?
有的人,一旦错过,接下来就是马不停蹄的错过。上天注定,不让我等到那一秒。这就是命。
车子一路开到机场,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一切渐渐变化,天色很暗。未来很远,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
司机将我送到机场后,何文渊在门口等我,他把机票递给我,领着我往安检口去,从vip通道快速检入,奔向登机口。
何文渊带着我一路前进,直到看见那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登机口时,我脚步才慢下来。
我永远忘不掉当时顾承中嘴角的笑,淡淡的,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蔼。后来我只觉得自己蠢,蠢到相信他是真心实意,可他说,小唯,当时我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只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不信了。
我一步步走向他,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我肩膀上,第一次如此温声细语地跟我说,“走吧。”
我点点头,同他一起,进了登机口。
上飞机后,坐稳了,他让空姐送了条毛毯给我,亲手帮我搭在裸露的膝盖上说小心着凉。
飞机起飞不久,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刘思涵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