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的水榭里,魏征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两张帖子,皱了眉:“长公主请你过府赏花?”
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苏如瑛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让人一瞧就觉着心疼:“我与长公主素不相识,我现在身体又弱成这个样子,还一天两张帖子,怎么能让不多想……咳咳……”
苏如瑛用帕子捂住嘴,轻轻的咳了起来。
魏征担忧地看了眼她单薄的身体,“荷花,去给你家小姐拿件披风来。”他话音没落,只见荷叶从前面小径上拐了过来,手里拿着件银鼠皮的披风。
魏征两步过去将披风接了过来,本想亲手替苏如瑛披上,又怕唐突了她,双手将披风递了过去:“小心着凉。”
苏如瑛看见披风,接过来,没穿,紧紧抱在怀中,眼泪哗哗的往下落。
荷叶也恨不得掐自己一把,她只记得要挑件素净的了,怎么把这件五姑娘送的披风给拿出来惹四姑娘伤心了。
魏征犹豫了片刻,还是心痛苏如瑛的心占了上风,劝道:“穿上吧,她对你一直是好的,知道你把东西收着不用,反而冻坏了自己,必定会生气的。”
苏如瑛慢慢的展开披风,穿上,轻叹:“是,她就是这么个人。”
也许是谈到了五妹妹,魏征的目光在桌上的帖子上扫过,略有所思:“只怕这长公主非要请你过府,是想了解五妹妹。”
苏如瑛心头一惊,她之所以让荷叶将魏征请来,就是想让魏征帮她去打听一下长公主的事,时间不多,能打听多少算多少,她好歹心里有个底。没想到,魏征比她想的要知道得多。
她半垂着眼睑,有意往下套话,“哦,五妹妹与长公主也是素未谋面啊。”
魏征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长公主好像是瞧上了曹陌。”
今天下午,太和殿那事可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苏如瑛脸色一变,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五妹妹去世也有几月,曹陌要是再议亲,也是合情合理的。”
怕就怕,有人早就瞧上了曹陌,嫌五妹妹碍眼!
苏如瑛只觉着浑身发抖,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冷,冷得骨头都在颤抖,她不敢再想下去。
魏征摇头:“听说曹陌把长公主给拒了,哎,曹陌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说到这点上,他还真佩服曹陌。只可惜,五妹妹红颜薄命,没这份这福气。
“拒了?”苏如瑛声音压得低低的。
魏征没再就这事说下去,他明白那位五妹妹在苏如瑛心中的位置,也是极喜欢那个给他做了小红娘的五姨妹的,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更关心苏如瑛。
“长公主那,你还是借病推了吧,自个儿身体要紧,别委屈自己。”
苏如瑛迟疑的笑了笑:“那是长公主,得罪不……”
魏征皱眉,打断了她的话,“祖父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他的前途宁愿自己用血去拼,也不愿意自己的未婚妻子抱病出去应酬讨好。
苏如瑛温柔的笑了笑,应下,又与魏征说了些别的,就借故累了。魏征也不疑有它,安慰她宽心,多休息。
回到绿萍居,苏如瑛坐了好一会儿,她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去长公主府。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压在自己的首饰匣子最下面,锁好,把首饰匣子给了荷花,钥匙给了荷叶,严肃地道:“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你们仔细替我收好了。”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
荷花迟疑地接过匣子,有些不解,也没敢多问。
二更刚敲晌,若伊梳洗完,刚想睡,一阵风将窗户给吹开了。
“石榴,瞧瞧你做的好事,怎么连个窗也关不好。”青柚训斥道。
石榴被骂懵了,明明她将窗户关紧了,还插上了的,怎么可能被风给吹开了呢?
石榴过去,将窗户重新关好,插上后还再三确认:“这下要是再吹开,那就见鬼了。”
她没走两步,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幽香,整个人的身子歪了歪,走路有些不太正常了。那边青柚也身子晃了晃,快走了两步,扶住了床柱:“我这是……”
若伊明白,这是拓跋颂来了。
她轻轻推了下团子,团子低低的叫了声,青柚和石榴昏沉的脑子一下子就被那声再清楚不过“喵”叫声给叫醒了。
“不对劲。”青柚快步过来,顺手抽出了紧紧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若伊伸手按在她的匕首上,“无事,是拓跋颂来了,帮我穿件外衣,我们去书房。”
她的卧房可不是前门大街,任谁都可以来到此一游的。
青柚欣喜:“长公主,二王子记起你了?”
被青柚这么一提,若伊一下子楞住了。
下午那个时候,她还在气愤曹陌对自己的生疏,根本就没留意拓跋颂。现在想来,她也不确定拓跋颂有没有对她说过那三个字。
如果没有说过那三个字,拓跋颂就不会记她。那他半夜过来寻她这事就有些蹊跷了。四个哥哥比拓跋颂在巫术上的造诣可要高得多,哥哥们都中了招,拓跋颂又如何能够幸免呢。
若伊想不出个一二来,也就不想了,反正拓跋颂已经来了,他打的什么主意,她马上就能知道了。
青柚将短匕藏入怀中,拿起外衣替若伊穿好,又给她加了件厚重的披风。
石榴先出门探路,她发觉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一种奇怪的力量给冻住了似的,都保持着她们刚才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