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的愣头青都竖着耳朵听李大魁和曹老二在那胡侃。
这些都是26新雏,训的再好,没到战场上见过血,甚至都不能叫做“兵”!
这可都是保命的东西
后面几都队列见前队嘈杂,不由好奇,几个都头也凑到了一块儿。
王都头戏虐道:“你大哥又在那卖弄心得了。”
李贺笑道:“要不,我把他叫过来,也给你讲讲?”
“囊球!”王都头撇嘴骂道,“教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告诉那些兵伢子怎么逃命呢!”
李家三兄弟,老二李方休是主意多、有韧劲儿,老三李贺则是不折不扣的拼命三郎,都是铁铮铮的汉子。
唯独他们家老大,别看四十多岁的人了,那就是条“老鲶鱼”,真打起来,比谁溜的都快!
且不说后面怎个都头怎么编排李大魁,这边的“老二”依旧在卖弄。
“记住了,绝对不能出枪,特别是敌冲我守之时,万千不要看人马冲上来就猛刺。”
“冲在最前面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一波身后的那些人。老兵都会慢半拍,等你猛刺前敌,还没收枪的时候,冲上来就给你一刀!”
李大魁此刻则是眯眼看着“老二”。
“曹老二,你家真是开封的?要不是你娃脸上的大金印子是后刺上去的,老子真怀疑你也是西北跑回的逃兵!”
曹老二嘿嘿一笑,得瑟道:“这叫家学!懂吗?从我太爷爷那辈儿开始就在军中厮混,这点东西,咱还没会走就都听会了。”
秀才揶揄道:“吹吧,你就!几辈子都在军中混?那你还能混成个贼配军?”
曹老二一滞,不说话了。
李大魁又看了他一眼,说道:“秀才这话没错。你瞅瞅,你干点啥不好,非要当个贼配军!”
嘴上虽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应该是个有事儿的娃子
秀才却是一脸的委屈,“咱有大名儿,干嘛老叫秀才!”
谁让你细皮嫩肉的,一点都不像个军汉呢?
有人说话,赶路就不累,不知不觉就又过了两个来时辰。
曹老二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大军真就天都要亮了,才算到了昆仑关。
昆仑关并不是什么险关,只是大宋隔绝南蛮的一道隘口,平时连驻军都没有,如今却成了侬贼与大宋的主战场。
一到昆仑关,上面就传下令来,要邓州营在关内掠阵,宾州军则即刻出关,奇袭十里外扎营的侬军
曹满江接了将令,眉头紧锁。
“让兄弟们赶紧造饭,睡觉,派两个精神的上关盯着!”
王都头、李大魁等人都是一滞,看着人家打的差使,营头怎么这般凝重?
“袁用现在就是一个赌徒,已经失去理智了!”
老曹现在倒不是发愁无建功之机,这几年与唐奕也有书信往来,以唐奕现在在将门的影响力,给他谋个好职,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他现在担心的是,袁用会败!
大军行军整整一夜,早就延误了战机。此时天光大亮,还叫什么奇袭?
昆仑关外一马平川,离的老远就能看见你的军阵,侬人又不傻,肯定有所准备。
而且一夜行军,连休整都不顾,冒然出战,侬军以足养之军对阵袁用的疲兵
几番较量,胜负真的就难说了
果不其然!
邓州营的军卒用过早饭,依营头之令就地休整。临近中午,就闻关外嘈杂喊叫之声由远及近。
曹满江一颤,猛然起身攀上关头,一众军将也揉着腥松双目,紧跟着而去。
曹老二上去的时候,吓的一哆嗦!
就见远处黄尘弥天,喊杀不断,红甲宋兵身后跟着破衣烂衫的侬人,疯了似的扑向关来。
李大魁只是搭眼一瞅,“坏了,大败!”说着,急下关墙。
“快!快!都收拾随身军资,准备撤!”
一边下城,还一边嘟囔,“他娘的,走了大运了,幸好是垫后的活计!”
这是老兵油子在战场上混出来的经验。
曹满江依然立于关上,紧缩眉头,眼盯着十余骑从宋军之中脱队而出,直抵关下!
“操!什么东西!”
王都头一眼就认出,飞骑逃来的,是袁用和一众将佐。
特么败了不可耻,败了就撇下兵卒自己先跑,那特么才真是没卵子!
曹满江倒没什么怪话。
“下城接应吧”
等袁用飞骑入关,曹满江已经迎了上来,“都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袁用歪盔甲斜地已经开始咆哮了。
“还愣着做甚!?还不整兵接应大军!”
“末将领命!”
“侬,侬军势猛”
袁用依然没有从兵败的慌乱中恢复过来,但又不想在这臭脸汉子面前失了统帅之威。
“我军要要暂避其锋,你带一营军士掩护大军撤退,务必阻挡侬军兵锋!”
“我”曹满江想骂,“我-操-你祖宗!”
但是,衣甲在身,他就不能骂这话。
“末将领命”
“嗯!”猿用阴狠点头。“本将且先回城恭迎杨先锋官,尔阻敌之后,自行回城!”
“若大军损失惨重,提头来见!”
曹满江额前的青筋直突突,“末、将、领、命!”
袁用回头撇了一眼远处的烟尘,不再废话,打马就走,留下呆立不动的曹满江孤零零地站在城洞之下。
最多一刻钟,侬贼就会驱赶败军至关下,到时候想走,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