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危机大都潜伏在暗处,并未爆发出来,如果只打算混日子,庸官似乎也能过得下去。不过在智者看来,这却是最危险的时候。
灾荒不断,财政吃紧,流民四起,盗匪啸聚,内有妖族蠢蠢欲动,外有蛮族狼子野心。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有不可收拾的情形出现,但这乱糟糟的局面,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
顾子瑶又敏锐的发现,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天地元气的减少。这一点在雨水量的变化上最为明显。
从历年的邸报来看,最近十年的雨水总量持续下降,作为天下粮仓之一的京城粮产量也是逐年下降,已经到了一条危险的红线上。
以往都是京城向外大量输送粮食,但现在却要考虑自给自足问题,向外输送粮食不及顶峰时一半,而其余省份状况不言而喻。
正是因为天地元气总量的减少,纵然读书人有呼风唤雨、祈禳避灾之能,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各地灾荒频发。百姓日子自然是水生火热。
活不下去才会背井离乡,才会沦为盗匪,也正是因为中原上国这种内忧,所以才会有不安分的野心家开始动作。妖怪周知县的行径便是一例典型。
如果能够解决天地元气的问题,那纲举目张,后面一连串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可惜这天机流转,变化之道,就连文圣都只能言“畏天命”三字而已。顾子瑶是绝对没有办法干涉的。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问题就是,天地元气减少的趋势还会不会持续下去。这天地元气变化,自有定数,一甲子为一变,从上升到下降,本是寻常,但最近几年却未免降得太厉害些。
要知道改朝换代,乱世起时,往往也就是从天地元气的变化开始。不过本朝方才享国三百余年,如今众正盈朝。也未听说当今皇帝有什么昏君言行,按说不至于有末世之兆。
“若不是到了京城,又因缘际会看到这许多机要,我也不知局面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林阁主向着顾子瑶长叹,“如今想来,在汉江府醉生梦死,却像是在炉中迷梦,让人愧甚。”
汉江府相对富庶,林阁主虽然平时常常无钱,但他一副字画也值得几文。又是秀才和阁主的双重身份,从来没有真正为生计担忧。只管吃酒作乐,又哪里知道外界的萧条?
“怪不得入京城之后。见街边巷尾的乞丐都多了许多。”顾子瑶也是感慨,现在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外地逃荒来的。进了京城乞讨的其实只是零星,后面还有大批人被阻挡在京城的境之外。
一股悲天悯人的感觉又从顾子瑶胸腔之中涌了出来,他没法强迫自己当睁眼瞎子,在这种情形之下。总难免生出点救世济民的雄心。
奈何在这个最大规则就是天机的世界里,他能够拿出来的方法实在不多,或许只能做个缝缝补补的补锅匠罢了。
不,要赶紧遏制这种感觉才是!顾子瑶忽然醒悟过来,现在虽然天命被他识海之中所感悟,但是天命陷阱对他似乎还有影响,不然为何突然又产生了这种崇高的情怀?
看如今情势,应该还有几十年太平,自己不必想得太多,免得又一脚踩进天命的大坑里面。
顾子瑶先为林阁主着想,议论道:“九千岁如今最担心的,应该就是流民入境的问题。于今之计,只能从京城安宁入手,无论如何也得将荆楚流民挡于省境之外。一旦大量流民涌入,那就难以应付了。”
这想法有些残忍,但就是很客观,荆楚流民是荆楚的问题,若涌入京城,那就连带着京城一起倒霉。以现在京城现状,没有多余财力接纳这些流民。
“那我就这般向九千岁进言?会不会太苛酷了些?”林阁主有些犹豫,但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顾子瑶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只要省内官吏团结一心,严防死守,就能够顺利渡过这次危机,但只怕不遂人愿。”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见金师爷疾步走进来,一把扯住林阁主,同时叫道,“林先生!速速随我去王爷府,共同商议大计。”
林阁主被带着走了两步,惊讶道:“何事如此情急?难不成...流民进京城了么?”他又忍不住看了顾子瑶一眼,他这乌鸦嘴竟然成真了?
金师爷肃然起敬,“林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这都能够料到。快随我去,此时王爷千岁心急如焚,你若有良策尽管献上,千万不能藏拙了!”
流民真的进京城了?林阁主目瞪口呆,等他醒悟到金师爷来意,正想偷偷摸摸向顾子瑶请教时,金师爷却等不及了。
只见金师爷拖着林阁主就向外走,顾子瑶都没来得及阻拦,只能暗自叹息,继续想流民问题。
如果京城官场能够铁板一块,各守其土,至少能做到不让大部分荆楚流民入境。这虽然不是问题的解决方法,但至少是让京城置身事外,暂时不会为流民所苦。
但京城官场怎么可能铁板一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官场又是杀人不见血的最大倾轧之地。
在这种关键时刻,按察使臬台大人与布政使似不睦,各方官吏更是各为其主,一盘散沙。
这一次流民进京城,九千岁王爷如果不能够漂亮解决,只怕无论如何也得背下这个黑锅。顾子瑶怀疑,很可能有人给他挖坑。
有胆量给布政使挖坑的人,只怕也没几个,早该想到这点啊!顾子瑶拍了拍脑袋,其实慢慢思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