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安陵王率先回过神来,玉带轻扬,人已来到拱门之下。
邪肆的面容绽开笑颜,“琉玥王可叫本王好生等待。”
修离墨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你可以不等。”
凉薄的声音,轻轻融入空气中,散播到各个角落里,翩若鸿毛。
沐安澄脸色僵住,他原想调侃他一番,没想到这人着实无趣,竟一分薄面都不给他,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身侧的阴昭嘴角抽了抽,默默移开视线,眼里的笑意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一脸淡然的男子。
众所周知,这琉玥王性情凉薄,安陵王阴狠毒辣,都是不能招惹的主,何况他们权势滔天,轻抬手指便能掐死他们,如今两人杠上了,未免卷入恩怨,众人都恨不得降低存在感。
两人之间的嫌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帝为平衡朝堂势力,一向对他们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不能损害帝王颜面。
私底下两人鲜少来往,一是顾忌帝王,二是性格不合,试问一山岂能容二虎?
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安陵王生辰,琉玥王居然出席了?
众人纷纷猜测,这两人何时搅合一起了?是不是要联手对付皇帝?
那边汹涌暗生,这厢安静如初。
沐清漪靠过来,肘子碰了碰沐弦歌,脸上一片暧昧之色,“唉,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琉玥王会来,所以出去接他了?”
夹菜的筷子一顿,沐弦歌白了她一眼。
这丫头的脑洞真大。
“不是。”
“是吗?”沐清漪拖长尾音,手撑着下巴凑到她跟前,“那就是偶遇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缘分不浅呀。”
她随手拍了拍沐弦歌的肩膀,沐弦歌皱着眉头打下她的手,不小心撞进了苏卿颜的眼中。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打量,还有疑惑。
沐清漪的无心之语引来了他的侧目,两人言语之间似乎透露着,沐弦歌和修离墨关系匪浅。
可他不相信沐弦歌会和琉玥王有什么关系,那个高傲的男人,怎么瞧得上她如此粗鄙之人,但沐清漪为何会说这话,他猜不透,故而眼中稍显疑惑。
庭院恢复了热闹,红飞翠舞、鼓乐齐鸣,高阶之上,红毯铺地,安陵王坐于上首,左侧则是琉玥王。
此时众人才恍悟,空席原是留给琉玥王的,安陵王早料到他会来,故而一开始便设了双席。
也是,这普天之下,除却帝王、太后,能与安陵王平起平坐的,便只有琉玥王,他们一早该想到了。
两个卓尔非凡的男人举杯对饮,台下众臣纷纷举杯祝贺,觥筹交错,酒香四溢。
头顶墨青苍穹,脚踩红毯青砖,高楼凤阙,锦衣华袍,盛世繁华一展无遗,竟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的恍惚。
沐弦歌始终低垂着头,朱唇轻轻噙取玉盏里的浓酒,呛人的火辣滑入喉间,她拼命咳嗽。
眼前蒙上了白雾,卷长的睫毛沾上露珠,她竟不知那是被酒呛的,还是被那人的身影刺痛的。
不敢抬头,明明人就在不远处,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器着,再看看他,再看看他,可她终究没勇气。
一眼,便可毁灭了她。